第一次主持这样的多夫婚礼,笑容里带着不自然的灿烂。抬手解下大氅,夏儿赶紧接过去,我看着阿离,“你站你哥后面去。”
“哦。”
他乖乖地松开手,拉起我右侧裙上的大红花下垂着的红条。明蔷身后站着安铮,安铮后面是顺子,都在我的左侧。丰越,阿离,玉笛在右侧。六朵红花下的红绸都被他们握在手中,我们一圈人,一女六男,缓缓地走进大厅。喜娘说了一大堆的吉祥话,然后唱喏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除阿离爹娘坐在堂上外,秦郁的爹居然立在阿离爹的身后,而我让吴大夫立于阿离娘的身侧。其实还想请姬大叔来观礼的,可惜他出去半年了,只捎回一次平安的消息。我看着吴大夫有些激动的脸,暧暖地笑了。心底是把她做为长辈看的,虽然她总说自己身份低微。大厅里摆了十来桌,主位一撤,就纷纷入了席。隋家家主也带着几位长老来为了道贺,他们坐了一桌。我换了喜服,一身明艳的粉袄走了出来,白色兔毛滚了边,映得我小脸娇艳异常。敬了公婆的酒,他们待我倒真的好,至少我目前看到的眼底还算是真诚。只是秦郁的爹看着我激动个什么?心底纳闷,脸上笑如春花地为他敬了杯酒,看了眼一旁的秦郁:“这位是秦家姐姐吧,小妹敬姐姐一杯。”
秦郁优雅地起身:“多谢妹妹。也祝妹妹与妹夫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里不是说早生贵女的?我轻轻点头:“会的,会的,我在努力呵呵~”之后去了隋家主那一桌,风植居然也混在这一桌。客套了一番后,我看隋家主的目光不时飘向主桌,不知是在看阿离爹还是秦郁爹,反正有些不明在内。我借故附耳:“然姐姐可是喜欢成熟一些的男子?”
她面色一潮,“哪里,哪里,不过是以为看到了故人。只是长得有些像而已,毕竟当年我也才十来岁。”
这话……有意思!我笑笑,“还想帮姐姐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人呢,原来会错了意。”
心底却翻了几滚。她十来岁时,岂不是有二十来年前?那时,阿离爹跟秦郁爹也正值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的年纪。她若没认错人,就说明真的见过他们。那时,我娘已经二十多岁,有些故事就是在那时发生的吧?含笑敬过几位长老,免不了说些废话才继续转向下一桌。明蔷安铮玉笛分别陪一桌生意上的友人,丰越坐着陪自家的长辈,于是就顺子跟阿离跟着我挨桌的敬酒了。走完一大圈后把顺子留在姬氏兄弟那桌上了,又把阿离塞进小五那桌稍用些饭菜,我来到万旭这桌,坐在明蔷身边。“几位姐姐,招待不周,多多包涵哪~”唱了个喏,道了个过儿。“哎呀,咱们谁跟谁?别说那些虚的。”
孙大小姐豪迈依旧,“啥也别说了,喝酒~!”
李双环看着我:“什么时候送入洞房呀?”
我一听便明白过来,“我们这是新式婚礼,再说了,六位夫君呢,自然也不能照旧例行事了。”
明蔷是知道内情的,笑得跟狐狸似的看了李双环一眼,“是呢,二小姐还是安心喝酒吧。”
李双环撩了眼郝家大小姐,“以前就知道郝小姐酒量惊人,可是我们隋小妹也是当仁不让的海量呢。”
郝金铃一听便举起了酒杯,“如此就由金铃敬新娘子一杯如何?”
我自然明白李双环这是不想轻易放过我,连忙客气道:“哪里哪里,李姐姐就会帮我吹牛。才敬了一轮酒下来,已经头晕不胜酒力了,郝小姐只管自己尽兴就好,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郝金铃回头看了看,“就算你一人敬一杯好了,本小姐先喝上一坛抵你的数,咱们再痛饮,可好?”
我轻撩她一眼:“姐姐这么喝岂不是牛饮?这样吧,小妹今天也高兴,就为各位姐姐调些别样的好酒,不知道你们想不想试试呀?”
“好啊,妹妹还有这手艺?要得,要得~!”
万旭积极响应道。我于是跟几位长辈告了个罪,带着这几位损友去了偏厅。不多会儿,夏儿指挥着小厮们重新给我们上了一桌酒菜,而小翠则领着人送来了坛坛罐罐,其中还有我们新醇的各种果子露。并且把杯子都换成透明的琉璃盏,还递给我新雕出来的玉石调酒器。我站在条桌后,把坛坛罐罐都打开,选择性地倒几种酒进去,拿起调酒器就是一阵晃,手法虽然生涩了许多,却依旧看得他们眼花缭乱却又都瞪大了眼。我可是在酒吧实习过滴,嘿嘿,喝不倒你们俩~!倒出二杯后,冲夏儿使了个眼色:“先送给郝大小姐跟李二小姐尝尝,别人不要急,我一次只能调两杯出来。”
然后再倒,再晃,每次出来的颜色都不一样,口味也不尽同,还信口开河地取了名字。大家都叫好喝,居然连菜都不吃一口,巴着眼就等着我的酒从调酒器里倒出来。我能不再喝自然是好的,刚才那一轮酒敬下来,胃里有些火烧火燎的,再喝下去怕是事儿不好。于是心情愉悦之下越晃越有心得,手也溜了起来,花样频出,看得他们竟拍手叫好起来。只有我知道,每次轮到郝金铃跟李双环的时候,那酒几乎都是烈的为主,辅以少量的果子露。聪明的将果子露的品味调换了一下,以便令她俩尝不出相同的味道。几轮过后,她俩自然先壮烈了,连声说着好喝就趴在桌子上了。万旭含笑地拿起李双环剩了半杯的“毒药”含笑道,“我也尝尝这毒药的味道,怎么喝完就趴下了~”我也不劝,调了曾给她俩调过的酒,“万姐姐喜欢的话,再尝尝这回的。”
要不是种类太少,我还能多玩出些花样来。边晃着酸涨不已的胳膊边说:“这可是最后一回了,再摇下去,我的胳膊都掉了。姐姐们不会存心让我抱不动相公们吧?不带这么残忍的~!”
白敏轻笑,“好好,你快过来歇歇吧,肚里也没食儿就喝了那么多酒,这会儿怕是闹腾上了吧?”
倒出最后两杯放到万旭跟白敏身前:“二位姐姐都是有福之人,这收秋的好事就留给你们了。”
她俩客气一番,各自饮下,依旧是牛饮,似乎跟喝茶似的。明蔷大方地为我揉着胳膊:“下回不用惯着她们,别累着你就行。”
崔小表含怨地睇着他,轻哼了一声。我看着粉面含俏的崔小表:“怎么了,你不是嫁过去做了正夫?虽然是续室,但白姐姐定是宠爱你万分的,莫非……她满足不了你?”
那眼角,俏生生地冲白敏眨了眨,“这关系可怎么论?按说跟崔小表这实在亲戚论的话,你可是要叫我表嫂的。”
白敏哈哈一笑,“不是才叫了我一声白姐姐?就各论各的吧,称呼嘛,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也对,那崔小表就叫我一声表嫂听听吧。不是说长嫂为母来着?家教啊,崔小表~”崔典无声地讨伐了我一眼,然后看着自家没心没肺的表哥,瘪了瘪小嘴:“表嫂~”“乖~,改口的红包我都准备好了,喏,拿去~!”
我笑得开心地掏出一红包,很……精巧,折成心型,递到他手上。白敏一见,哦地瞪大了眼:“你好诈~!故意绕我好不给红包是不是?”
我委屈地眨了眨眼,“白姐姐好生欺负人~!明明人家有提,是你说各论各的。人家年纪小,自然尊重你的意见了。大家可都在场,不带你这么坑人的~”“那我现在叫行不行呀?”
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崔小表手中特别的红包。“白姐姐哪里贪图红包里那点碎银子的人?大家大业的~”她也喝得小脸蛋红扑的,如泣如诉的向我看来:“你才是坑人的人呢~”“天大的冤枉啊~”我哭丧着脸,“反正崔小表有一个了,你俩回家自己抢着玩去呗~!不过才一两银子就抢成这样……”“什么?才一两……还银子?怎么也得包个金元宝吧?”
崔典一听这么少,也哇哇地跟我杠上了。“此言差矣呀~”用手指捏起颗花生米举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我都把万物之源送于你了,你还嫌少吗?贪心不足蛇吞象啊,要适可而止才行。崔小表啊,身边有一个一心一意待你之人,可谓万幸,要懂得惜福才行啊~”然后把那粒花生米丢到嘴里嚼了起来:“香,真香~”“啪啪啪~”身后传来单调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