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姜府，没聊几句，我就找上姜行，私聊了。阁老婆婆欢天喜地地抱着正儿，跟着阿离回他婚前的小院，母子情深去了。来到小书房，姜行直接问：“陛下可是有什么要交待的？”

我点点头，“大姐猜得不错，先派人把白尚书请过来吧。”

姜行只垂了下眼便点头，“您先稍等，我去去就回。”

我用大姐唤她，她也不称微臣了，果然是心思慎密。她回来后，一起边吃茶边轻松地聊了几句，浅尝辄止地点明我的来意。她只是轻轻点头，眼底划过凝重，并不如临大敌。我暗点头，阿离娘不只是个宠溺孩子的娘亲，除了阿离，对其他子女也是很有教育方法的。等到吏部尚书白林过府时，我已经去了一趟茅房。回屋时便见到她了，于是她明显地愣了一下，向姜行看去，眼底带有疑问。我轻描淡写地说：“别看她了，我也是把她吓了一跳。不吓你一下，她心里会平衡吗？”

姜行只笑不说话。白林叹口气，“陛下都追到这儿来了，有话就请明言吧。”

我从袖兜里抽出一卷纸递过去，“不急，你们俩先看看这个。”

姜行平静地接过去，展开，与白林并排一起看。我剥着桔子皮，“去榻上坐着看，我怕你们会站不住。”

白林只看了几行便脸色严肃起来，与姜行对视了一下，听劝地去窗前小榻上坐了。二个桔子下了肚，见她俩还聚精会神着，我又抓把松子嗑了起来，屋里只闻咯咯声。我又无比怀念起顺子来，有他在，松仁都是直接送到我嘴边的。她俩终于抬起眼来看我，我的牙口也练得差不多了。“怎么样，说说感想。”

白林缓缓做着深呼吸，姜行先开了口。“刑部也可以照此办理。”

白林随后跟上，“臣万死，此事当为臣的份内之事，却要陛下*心，请陛下治臣的罪。”

“我来，不是要治谁的罪。”

我摇头，“历代皇帝只知加官进爵，所以这多余的闲职是越来越多，这不是你的错。不过，你倒真是应该进言了。明日早朝，这事就交给你了，加上监察院那边也在做考核，再敲敲边鼓吧。”

我转向姜行，“你那边视需要而来，若真人手不够的话，也不是不能加人的。我只是要留些实用能干之人，不养没用的蛀虫。但凡精减下来的，真有长才但不适宜原职的，也会酌情而定。”

我想了下，又说：“你们也要做细些，那些人员的情况尽量具体些。这样，我现在就设计个表格，你们照此往上填写。”

我来到书桌后，姜行亲自研磨。在心里又琢磨了一会儿，才落了笔。很快将几点必备列出，想了想，又加了几列，然后将那张纸折了几下，再展开，拿给她俩看。“根本上就是这样，你们看哪个该加宽，哪个又应该窄些，再研究一下。一张表格上可列多人，看起来方便又快捷。”

白林边看边点头，双眼越来越亮，“陛下真是奇才，这等简单的方法，臣怎么就没想过呢？”

我白了她一眼，“爱卿过假了，能做上吏部尚书，没点儿真才实学能行吗？先皇于治下还是很有手段的，可以说，她是个不错的皇帝，朕可不想因人误导，以为她识人不清，是个昏君。”

白林一怔，看向我的眼神就有些异样起来。“陛下圣明。”

我白她一眼，今天若说出一星半点的先皇不是，只怕她以后都会缩在乌龟壳里了。姜行也看了眼白林，“白姨这句圣明说得可是与以往有所不同呢，莫非侄女一眨眼的功夫就错过了什么？”

她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也含笑，并不看她。一个个的，都是老油滑，精得跟什么似的。都说皇帝威风，说一不二，金口玉言的，可真要是那样的话，离昏君也不远矣。就算是记忆中的几位历史上有名的贤君，也做不到如此。越是贤明的，越是在意臣子们的谰言，挖掘他们的长处。就算是和绅，在乾隆眼里也还是有优点的。在小书房里又具体地聊了些东西，我就去了后院。跟阿离，正儿告了别，就悄然离开姜府。姬岱陪着我，隐卫散于四周，悠闲地逛着街。我拉过姬岱的大手，有些粗糙却令人心定。他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地张望了一下。轻笑中抬起眼，“哥哥怕什么？咱们是正大光明的夫妻。”

他眼角微涩，垂下脸，只用心地看着我，没说什么。我却从那潋滟之中看出他对我的承诺。分开五指与他的交握，“只是想起不能为你生个一儿半女的，心头总有些不好受。”

手上一紧，我抬眼看去，他摇了摇头，“没关系，有葵儿呢。”

于晚霞中展开笑颜，突然小跑起来：“哥哥快些，咱们跑回家去。”

他愣了一下便随我而动，头上那只白玉发冠一如当年。只是我体质虽好了许多，到底不是个习武的身子，不到百米便气喘了起来，又坚持了百八十米就迈不开脚了。身子一轻，被他横抱而起，我低呼，搂住他的脖子，“哥哥~”“我们回家。”

他温润的脸庞因镀了层晚霞而明艳了起来。我却看出那眉宇间的飞扬，冲动地啄了一口，“秀色可餐矣~”大腿被他抓了一把：“在街上呢。”

我咯咯地笑，看着他那绵远的眼神变得深情款款。晚上，姬岱出奇地勇猛，似不再担心我的身子能否承受得了，全身滚烫，不停地啄着我，一次次地将我送上颠峰……这一夜，我只搂他一个，在他怀里爆发，在他怀里熟睡，又在他的怀里迎来了又一个黎明……早朝因白林的折子而热闹了起来，连江阁老都异样的打量了她几眼。我照例冷眼旁观着，看跳出来的都有谁。这是个很有趣的游戏，明明是我的支使，我却还要做出适当的表情，诸如吃惊，好奇，认同，欣慰……林林总总，虽不能喜形于色却也得让众臣能觉察得出，别会错了意。最终白林递上赵靖的那卷纸，“臣也是收到赵大人的提议，看过后觉得陛下之前对政绩考核的特别关注实在是太英明了。陛下，臣肯请陛下同意，各部乃至地方官府都以此为例，精简闲职人员，减轻百姓重负，此法为我东灵良药也~！”

我无比佩服……白林的演技，翻了几下那卷纸欣然同意。“好，朕就知道各位爱卿还是一心为东灵社稷着想，爱护百姓的，准了~！”

赵靖的奏折得以顺利通过，接下来就看执行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