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的人。他们做不到因为一己私心，就掀起祸乱，致使生灵涂炭。“大闽王朝从太祖到承安帝，历经十四位君主。真正算得上英明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承安帝之前，几位皇帝各有各的荒唐，有些一年到头都上不了几次早朝。这并非是我为他说话，先生知道，我对小皇帝早有所不满。但我不是个将自己家族命运和王朝未来，寄托于寻求一个英明君主的人——”一个王朝要想更好的运转，靠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更合理更健全的制度与机制。这些年他们就是在做这件事。“是的，公子说过，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等于是将抉择权也交给了别人。”

就是这样。只要承安帝还不算无可救药，也发自内心想做一个好皇帝，杜晚枫便不会去做危及他统治的事情。“这些年，他这个皇帝做得还有点模样。”

杜晚枫轻笑一声，那模样不知道是苦笑还是肯定。或者二者都有。也正因如此，杜晚枫才有了此间事了，逍遥世外的想法。承安帝这些年成长了许多，身边又有魏阶、明净兄这些人辅佐，也不需要他像过去那样劳心劳力了。承安二十四年，杜婉芷生了一对双生子。一模一样两个女娃儿，一个张牙舞爪，另一个很喜欢笑，煞是可爱。大家都笑说，这俩娃像极了杜晚枫杜婉芷小时候。同一年，万九洲娶妻了。也许是这几年大闽安定了，民间气象也是越来越好，他的家人、朋友们也都有心思走入人生另一个阶段了。像七姐和九姐，杜晚枫有时候想，她们俩迟迟没嫁出去，也许不是因为没遇到那个人，而是潜意识里就不想遇见。她们内心里就想留在这个家，和所有家人在一起。至于万九洲，他到底没能逃脱掉万家祖传的宿命，娶了个泼辣的小仙女。大婚当天，多喝了点儿的万九洲抓着杜晚枫的衣襟痛哭流涕。一是哭他往后得像他爷爷、父亲一样不得自由，处处被管束着。可能出去喝酒都没得酒钱，得靠兄弟们多破费了。一想到这种日子，他就害怕。杜晚枫笑话他：要是真害怕，干嘛成亲？分明心里也挺喜欢被管着，就别这么口不对心了。二是哭他很不够意思，不能陪好兄弟杜晚枫继续单身下去了。杜晚枫让他滚蛋。哭成这傻狗样，小心新娘子抽他！笑着笑着，看到对面走廊下也喝得脸微醺的张明净。其他人闹哄哄去闹洞房了，杜晚枫和张明净嫌里面太闹腾，出去走走。“张兄，万兄都成亲了，你就没这个打算？”

杜晚枫问他。他是真的关心好兄弟终身大事，张明净又不像他，有苦难言。“那你呢？”

张明净停下来问他。经过这些年的历练，张明净整个人的气质要越发端凝沉静。而且还不是故意端出来的，身上也没了那种早年间给人的少年老成的感觉，就像是一把被收藏得很好的宝剑。不需要时套上剑鞘，锋芒尽敛。一旦需要他时，宝剑出鞘，能劈断一切荆棘，傲然沿着自己选择的道路稳步向前。他如今进入了内阁，还有张家势力加持，承安帝又对他很是信任。哪怕如今魏阶如日中天，但再过些年头，杜晚枫想，这朝堂他张明净必占有重要一席。“我？我等我的周姑娘啊。”

杜晚枫笑着答。“等得到吗？”

张明净却问他。“不清楚，不过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这一夜，杜晚枫突然有些寂寞。万九洲作为他最好的兄弟，两人一起单身一起喝酒，有对方在，心里就有股无形的支撑。如今他成家了，就感觉少了些什么。这几年，他们中单身的人陆续都成家了。恬恬，七姐，九姐，现在就连万九洲也都有媳妇了。杜晚枫原本以为自己不是个会受到外部环境影响的人，可此情此景，还是让他有点怅然。他要真是个男人就好了，也像万九洲、杨骏一样，大大方方娶个喜欢的女人，生两个崽，多好。随即杜晚枫笑了。真有意思，竟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可能是最好的兄弟娶妻了，他替他高兴的同时，还是不可避免有点小落寞吧。不过很快就会适应的，杜晚枫想。“……我陪你。”

想着心事，没注意还有个张明净在场的杜晚枫，忽然听到他在背后说。“？”

杜晚枫没听清，侧过头来看他。“他成亲了，还有我陪你。”

张明净看着他，话说得很认真。杜晚枫承认在反应过来张明净说了些什么后，是有点小感动，但更多是想笑。“明净兄，不用一本正经说这些，比起让你陪我，我更希望你像万兄那样，早点定下来。”

“那你陪我。”

张明净却换了个说法道。“……”思路转得挺快啊。不过杜晚枫才不会答应这种事情呢。他转了一下眼珠，有些得意洋洋说：“这我可不答应你，也许我的周姑娘明天就回来了呢。”

说罢，杜晚枫笑着离开了。张明净跟上了。边走还边听到杜晚枫问他：“张兄，张首辅难道就不管管你？他如今膝下也只有你一个儿子，最重视家族的他，就没要求你娶妻生子，延续张家香火？”

“你不也是？”

“你别老反问我啊，我跟你情况不一样。上个月我七姐才生了个大胖小子，她还说我要是一直等不到周姑娘回来，这孩子就养在我名下。我回绝了她的好意，因为我肯定会等到周姑娘的。”

声音不断远去，而这厢喝得脸红扑扑的万九洲，忐忑又激动地撩开了新娘的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