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白的语气带着些怒气,他是真的有些生气,暗示的这么明显,她也听不懂,他真想将她的脑壳打开看看,里面装的都些什么东西。看吧,宁子白喜怒无常的劲儿又上来了,夏清鸢不敢惹怒他,只能点头答应。见她去了隔壁的房间,他脸色才好转,转身回了房间。夏清鸢打开门,看着里面干干净净,被人打扫过得样子,又把门关上了。这里不属于她,那是别人的东西,她不能动,就连门槛都不行。她关上门,来到了院中的大树前石凳前,她看着宁子白的门口,忽然闻到了一股花香,她以为是院中的花,眼皮越来越重,最终,趴在桌上,沉沉的睡去。宁子白的房门被打开,他来到夏清鸢身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横抱她,踢开了隔壁的房间的门。他将夏清鸢放在床上,轻轻地拨开她脸上的碎发,眼中满含深情。“到底要怎么表达,你才能明白,这件房间是为你准备的。”
盯着她的容颜看了半天,最后宠溺一笑。“算了,你不懂也没关系,就这样在我身边呆着也好。”
宁子白为她轻轻地盖上被子,吹了蜡烛,离开了房间,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窗口的药瓶扔进了旁边的古董花瓶中……翌日,清晨,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形成点点金色光斑照在夏清鸢的眼皮上,她伸手挡住额头上的阳光,睁开眼睛。她环顾四周,猛然清醒。“她怎么来这里睡了?昨晚不是睡在外面吗?”
她连忙穿上鞋子,急促的敲响宁子白的房门。“殿下,殿下……”房门猝不及防的打开,夏清鸢差点扑到宁子白的怀里,还好他房间门口够高,拦了一下她,她扣住门框,起身,站直。宁子白将要伸出去偷偷收回,放于背后,装作没睡醒的样子,没好气道:“干什么?一大早急急躁躁的。”
“我怎么会是睡在隔壁房间?我记得我昨晚睡在外面。”
“你都不知道,孤怎么会知道,孤很早就睡了。”
夏清鸢低着头,仔细地回想着昨晚睡着之前的事情,宁子白怕她想起来,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你带回来的人是不是死了?怎么没有动静?”
经他这么一提醒,夏清鸢转身去了高竹的房间,宁子白唤来了清扫院子的下人,交代一番,离开了院子。下人杵着扫把,看着宁子白房间的门槛出神……三个人围在黑衣人身前,高竹摸着下巴摇着头。“没道理啊,按理来说,他应该醒了,是我的药不管用了?”
黑衣人的脸被擦拭干净,夏清鸢盯着人家的脸看半天,然后抬起头。“小伙子还挺白净的哈。”
宁子白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坐在桌子上,独自喝着茶,高竹瞧着宁子白吃醋的样子,憋笑,然后又故意的问道。“夏姑娘,您是不是看他唱得不错,才决定带回来的?”
“也有点这个原因吧……”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宁子白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桌上。“他怎么还不醒?再不醒,孤就把他丢出去。”
高竹再也憋不住,无情地哈哈大笑,夏清鸢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高竹,你笑什么?”
“你……你问殿下。”
高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宁子白瞪了他一眼,夏清鸢刚要张嘴,就被宁子白的眼神吓了回去。得,又生气了,一个男人大早上就生气,是为什么?她搞不懂,还是去找找大夫吧。“咳咳。”
床上的人咳嗽了一声,高竹立即停住了笑声,上前来查看。他睁开眼睛,发现床边站着三个人,立即坐起了身,警惕的看着他们,不想却牵扯到了伤口。“你小心点,你身上的药很贵的,别糟蹋了我的药。”
男人听高竹这么说,丝毫没放松戒备,直到他的令牌出现在夏清鸢手中,他才有一丝的慌张。“还给我。”
男人眼神冷如刀看向夏清鸢。夏清鸢开门见山道:“你是我爷爷军营里的人?”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怀疑,“你爷爷?”
夏清鸢直接将兵符拿了出来,男人一见到兵符掀开被子,想给她行礼,幸亏高竹拦了下来。“你现在身体不方便,等修养好了,长跪不起都可以。”
怪不得与宁子白是主仆,两个人说话一个味儿,都够冲的。“你怎么来京都了?是军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男子的视线看向宁子白与高竹,宁子白瞬间了解,拉着高竹出去了。房间没人,男子才放心,他看向夏清鸢,眼眶瞬间红了。“小姐,自从夏老将军去世后,营中一直动荡不安,皇帝新派来的将军根本管不住江河副将,江河把将军杀害,将此事压了下来,然后把我们这些不服从的人关起来,昨日营中大火,我们才得以逃出来,我爹……我爹,还有不少人,为了让我逃出来报消息,已经被杀了。”
夏清鸢闻言,身体微颤,眼眶发酸,她紧握着拳头,努力抑制住情绪。“你先好好养伤,我会给惨死的人一个交代。”
她出了房间,两个人见她异样,宁子白踢了踢高竹的脚,冲他抬了抬下吧,高竹走到她身边,“夏姑娘,你怎么了?”
夏清鸢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翻过高墙,过了房间。再出来时,一身戎装,骑着小红马出了门,高竹见状,急忙从墙上跳下来。“殿下,夏姑娘骑马走了,看样子,挺着急的。”
宁子白眼眸骤然缩紧,“备马!”
皇宫,夏清鸢跪在皇帝书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皇帝紧蹙眉头,脸色阴沉如水。“既然如此,你便去吧,朕会告知大臣,你是生了病,在府中修养,并且不会让任何人探望,你放心,不过,朕要你答应一件事。”
她抬起头,看着皇帝幽深的眸子……夏清鸢退出御书房时正巧碰上宁子白。“殿下?”
“嗯,孤有事要见父皇,你过来干嘛?”
夏清鸢没有将谋反的事情告诉宁子白,要他命的人本来就多,她不想给他多加危险。“没事,只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向皇上告几天假,没事的话,臣先回去了。”
夏清鸢走后,宁子白要追上去,身后的传来小太监的声音。“殿下,皇上要见您。”
夏清鸢回到家,拿上了宁子白给的金子,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她要去哪,将夏老将军的牌位与皇帝御赐的圣旨放于包袱中,交到了阿九几句,翻身上马,去往夏家军营。夏清鸢在路上走了三天,渴了喝溪水,饿了啃馒头,根据夏老将军留下的地图,走了五天才到夏家军营。她下了马,拍了拍马屁股,小红马独自跑向旁白吃草了,她背着包袱走进大营门口。“来者何人?”
门口的两个士兵用兵器拦住了她。夏清鸢一手拿夏老将军的牌位一手拿圣旨,“新来的将军,夏老将军的孙女,夏清鸢。”
那人见两物也不好私自动手,“你先看着她,我进去禀报。”
夏清鸢将东西装进包袱,环顾四顾,帐篷上的血液已经干涸了,有些地方的帐篷被火烧的窟窿,还未补上。“新来的将军?我看看是那个不知死活的敢来这里?”
那人来到夏清鸢面前,虽然过了三十多年,夏清鸢还是通过图册认出了他,他是副将领江河。以前夏老将军画过无数本图册,他说,只要入了夏家军营,都是家人,缺一个人都不行。“江河。”
江河不可思议的笑笑,“呦,还认识我呢?你可比上个废物有用多了。”
“为什么要谋反?为什么要杀同伴?”
江河走到她面前,仔细的打量她,语气中带着嘲讽,“真是夏老将军的后代,一样的脾气,一样的固执。”
“我今天来是接管夏家军营,还请江统领让开。”
江河哈哈大笑,眼中全是嘲讽之意,“就凭你?做梦吧,一个妇道人家还想做夏家的统帅,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伸出手,拍了拍夏清鸢的脸,“你有什么资格接管夏家军营,在这里,没有真本事,屁都不是。”
夏清鸢眼眸快速地锁定江河的臂膀,只听“咔嚓”一声,江河的胳膊就断了。“江副将这算真本事吗?”
江河怒目而视,他还从来没吃过亏,被人当众侮辱的感觉让他非常愤怒。“把她抓起来!”
江河对旁边几名士兵喝道。夏清鸢知道这一仗不可避免,这个军营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归顺江河,她若是混进去,也会被人认出来,他们在一起生活的年数,要比她年纪都大,还不如这样单刀匹马的来,最起码,让江河不敢轻举妄动。“你们不想死,就过来。”
夏清鸢的语气很冷静也充满威胁,她抬起手,冷冷地看着江河,实则手心里紧张地出汗。江河看着她镇定自若的模样,立即拦住了要冲上去的士兵,他征战沙场多年,空城计也见识的最多,起初就是这空城计让他吃了大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就不信,夏清鸢一个女人敢独自一人来这,定是有诈,周围肯定藏了人。“好好好。”
江河冷笑着鼓起了掌,“既然你想接管军营,就得让大家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我们才心甘情愿的服从,否则,我们难以服众。”
夏清鸢淡淡一笑,嘴边掀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好。”
江河闪开了身体,脸上鄙夷的看着她,“快,咱们的新主帅来了,大家出来欢迎欢迎。”
瞬间,从帐篷中出来若干男人,凶神恶煞的看着她,夏清鸢强装镇定,她不能输,若是落在江河的手中,后果可想而知。“江副将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心服口服?”
“自然是上擂台,只要是不服者,皆可以挑战你,若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你打败,我们大家就承认你是军中的主帅。”
黑压压的,这么多人,这是要和她打车轮战,要累死她。“江副将,这里所有的人都听从于你,我直接和您打,不是一样的吗?只要您服从了,我想他们也就服从了。”
江河没想到夏清鸢会如此说,“你也太狂妄了吧,我与你对战,传出去怕大家笑我欺负一个小姑娘。”
“您放心,如果您打败了我,我也会归顺于你,从此天高皇帝远,任由您逍遥。”
见江河不为所动,脸上甚至露出了鄙夷,“还是您怕我,不肯和我打,没关系,如果您输了,我和士兵也不会嘲笑您的。”
在众人面前被挑衅,江河自然不会被别人看轻,他怒火中烧,“好啊。”
他一甩手中长枪,指向了夏清鸢“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将不客气!”
夏清鸢身着铠甲,手执长剑,英姿飒爽,脸色沉静,目光锐利如剑,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逼人,令人难以忽视。“请江副将赐教。”
江河举起手中的长枪举起手中长枪,朝着夏清鸢刺去,他的长枪如龙似虎,快速而凶猛。这一招,带给人强烈的威胁感,若是普通的士兵恐怕早已经害怕的退缩了,但是,面对江河的攻击,夏清鸢却神情淡定。她手持长剑,轻轻地往后退了半步,躲过了他的袭击,随即一剑横扫而出,凌厉无比的剑锋带着风呼啸着而来,仿佛能割裂虚空,江河连忙收回长枪,挡住她的剑锋。“当”的一声,两把武器撞在一块,发次刺眼的银光。“哼,倒有些实力,不知道你能撑多久。”
江河冷哼一声,再次挥舞长枪杀了过去,他使出全身的力气,与夏清鸢拼战。夏清鸢也不示弱,手中的长剑飞舞地越来越快,一时间之见到寒芒四射,叮铃作响。渐渐地,江河体力便跟不上夏清鸢了,自从夏老将军死后,已经很久没带他们打仗的了,逐渐地,也懒惰了,只想享受享受。他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可夏清鸢却依旧精神奕奕,丝毫看不到疲惫之色“铛铛……”又是几声碰撞声,江河只觉得虎口发麻,整条胳膊都被震麻了。“啊!”
他突然惨叫了一声,手中的长枪脱落,江河踉跄了几步,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夏清鸢乘胜追击,立刻提着长剑冲向前,她脑中想象着惨死的人,他们都与江河曾生活十年之久,他怎么忍心,既然她答应过那个孩子会为他报仇,那她就一定做到。长枪如毒蛇般朝他胸口刺去,此时的江河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无法阻挡夏清鸢,之见寒芒闪烁,江河胸膛上出现一抹鲜血,随即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哐当”一声,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双目瞪圆,嘴唇颤抖,想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剩下那沉重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她的眸子里充满了嗜血,誓要为惨死的人报仇,长剑朝着江河狠狠地插下来,想将他直接杀死。但就在此时,江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药粉,全部洒向夏清鸢。夏清鸢急忙捂住鼻子,可是来不及了,她吸进不少,她紧握长剑,连连后退,江河趁机夺过旁边人的兵器,朝着夏清鸢刺来。夏清鸢中了毒药,她逐渐的看不清眼前的人,手臂被江河刺了一刀,她闷哼了一声,身影晃动,差点站不稳。“哈哈……”看到她现在这样,江河狂笑起来,“和你爷爷一样愚蠢,说好听点,叫正直,说不好听的就是蠢。”
“这是用千年雪蚕蛹做成的迷迭香,越动用内力,毒素就走的越深,我劝你啊,乖乖的,不要动,还能多活个一个时辰。”
终于,江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趁其不备,绕到她身后,一掌狠狠拍在夏清鸢背部,她身形晃动,嘴里吐出了几口淤血,她缓缓倒在了地上。江河面目狰狞的抬起腿,他要踩死夏清鸢,报刚刚摔下台,在将士面前丢脸的仇,夏清鸢感受到了一阵风,她连忙的滚向一边,江河的脚落空,他并没有停住,而是继续向夏清鸢走了过去。夏清鸢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起身,托着受伤的身躯要逃出军营,可江河哪里肯给她机会,若是夏清鸢逃了出去,外面她的人必定会出来相救,为了教训不服从他的人,已经死伤大半,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硬碰硬肯定是不行。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个办法可行,不过要等他玩够。他叫人围住门口,拿来了剑弩,他看着夏清鸢踉跄地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嗖!一支利剑飞了出去,速度极快,划破虚空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咻!箭矢穿透空气射中了她的右腿腕,她吃疼地跪在了地上,江河阴森的笑意浮上嘴角。但她不能认输,不能死在这里,她支撑着剑,颤抖着想站起身,江河嗤笑一声,“呵,还有点骨气,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嗖!又是一箭,射在了她的左腿腕上,双膝跪地,却依然不肯认输。嗖嗖两箭,分别穿进了她的两个肩膀,她失去了平衡,扑在了地上,江河将弩箭扔下,朝着夏清鸢走去,他抬脚狠狠地踩住了她的肩膀,鲜血顺着他的鞋底流到了地上,夏清鸢的脸苍白如纸,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音。他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漠的语气响彻四周:“怎么?刚刚不是很厉害吗?现在不是照样趴在地上像丧家之犬一样。”
“玩也玩够了,你也该上路了。”
江河拿起刀冲夏清鸢刺来,可疼痛并没有传来,她眼睛看不到,只听到“嘭”的一声,好像人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是无数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江河抬起头,望向门外,就看见一群黑衣蒙面人闯了进来,为首的那个男子,腕上装着弩箭,目光如炬的锁定自己。江河大惊失色。“你是谁?快抓住他。”
“谁敢?”
夏清鸢听到声音只想哭,是高竹的声音,高竹来了,宁子白就来了。高竹将一个小孩抱下了马,那小孩在人群中苦苦找寻,直到找到了一位与他相似的男人,而那男人似乎也认出了他。“爹,我是冬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不回家啊?我与娘日日伴着你回家。”
“冬儿你是冬儿,我的儿,五年没见,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是爹对不起你和你娘啊,冬儿。”
孩子的哭声与男人的泪水让在场有家人的将士开始动容。宁子白环顾四周,没有找到夏清鸢的身影,他心急如焚,跳下了马,士兵众多,他根本就过不去。“你们的家人也在路上,大多数都是妇人与老人,所以马车慢,你们再等等,若你们强行与我们开战,我就无法保证了。”
高竹的话让士兵们犹豫了,江河见状,咬牙切齿道:“他骗你们的,你们帮我抓住他,我可以放你们回家团圆。”
士兵们都知道,没有兵符的命令,他们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能回京都,否则会牵连家人,他们不敢。见士兵无动于衷,江河怕了,宁子白一个箭步地冲上前,抓住她的脖领质问道:“夏清鸢人呢?她人呢?”
江河想与他谈条件,想让宁子白放过自己,他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样子,故意不说,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您是在找这位姑娘吗?”
宁子白循声望去,士兵们为他闪开了身子,才露出伤痕累累的夏清鸢。她身上银色的铠甲沾满了鲜血,脸上还挂着未干涸的血珠尘,头发凌乱的趴在地上,四肢皆被江河射了箭弩,嘴角不断地流出鲜血。见到这样的夏清鸢,宁子白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跑向夏清鸢,双手颤抖着不知如何是好,他想抱她,可又怕弄疼了她。“宁子白,以后我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学会自己保护好自己,让高竹寸步不离的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