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夜抬手推门,他打算去衙门报官,无论如何也要将尹子染找到。但他自以为冷静,却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心已经乱作一团,精神恍惚,竟未曾察觉他还未推门,门便自己打开了。徐阜黎就立在门外,满身风尘,但一推开门,瞧见面前的人是温良夜的时候,原本满是希冀的面色稍微冷了几分。他收起眸中的柔和,问道,“子染呢?”
温良夜一怔,他没想到徐阜黎这么快的回来了,一向沉稳的温良夜竟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还是王酒儿见状,走过去分开二人。将徐阜黎引进了屋中,瓮声瓮气的说道,“老大被人绑了。”
之后将来龙去脉同徐阜黎说了一遍,王酒儿声音越来越轻,因为他清楚的瞧见,面前男人的面色愈发阴沉。等王酒儿说完,徐阜黎早就完全黑了脸,他沉声重复了句,“你说子染被人掳走了?”
王酒儿眼眶又是泛红,但仍是咬牙应了,“是。”
可下一瞬间,王酒儿面前便没了人,他抬头才吃惊的瞧见,原本坐在桌旁的徐阜黎,不知什么时候竟到了温良夜面前。徐阜黎拳头扬起,照着温良夜便砸了过去,温良夜直直盯着他,却并不躲避,但徐阜黎的拳头终究并未砸下去,而是悬在了他面庞上头,咬牙切齿的问他。“我给了你机会,你为何没有照顾好她!”
这声询问,只有他二人懂得。徐阜黎作为男子,最清楚男子的心态,是以他早知温良夜并不似谣传那般不喜尹子染,恰恰相反,他其实对尹子染极为看重。也是因为这一点,徐阜黎才选择离开,因为他清楚,尹子染喜欢温良夜,是以他当初的离开,既是无奈的退出,也是给她二人一个机会。温良夜不避不退,身上并无半分煞气,但立在怒火中烧的徐阜黎面前,气势却与他平分秋色,并未被他压制。徐阜黎紧紧捏着拳头,用的力气极大,甚至拳头都在微微发着抖,最终也只得无奈的砸向了空气,之后夺门而出。骏马嘶鸣声远去,朝着南方。温良夜只当方才的事情并未发生,只是转身对王酒儿说,“你们莫去南面,改去西面寻人。”
之后好似徐阜黎没有来过一般,朝着衙门而去。日头西沉,烧红了半边天空,云也像融化了一般,在殷红的天上没了踪迹。尹子染又睁开眼,发现天色暗了不少。木屋里视物都变得艰难,她觉得嘴唇干的厉害,又不敢去舔,迷迷糊糊的到了现在,中途不知醒了几次,但眼前一成不变的状况仍是叫她心凉。当初不想来此处的是她,现今不想死的也是她,尹子染有些感慨,胡乱思忖这许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她当初想死,偏叫她活了下来,她现今想活,又叫她去死。这么想着她忽然察觉眼前一亮,那光芒刺眼,叫她不自觉地闭起了眼睛。没过多久,木屋的门便被人踹开了。“轰”的一声巨响。之后,一个举着火把的男人出现在了木屋门口。他瞧见木屋里头尹子染狼狈的模样,疼惜的唤了一声,“子染!”
徐阜黎?尹子染只觉自己是在做梦,毕竟徐阜黎远在京城,不可能出现在这,随后闭上了眼睛,便要入睡。徐阜黎瞧见那个娇小的人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一惊,赶紧将火把扔在了地上,扑过来给她松绑。他顺着南面一路寻找,一直找到了山上。原本几近放弃,却闻到了肉香,循着香气找到了散落在一处的鸡骨头,荒山野岭出现熟食本就不寻常。他下了马摸过来,却只瞧见这间木屋,他这才点了火把来寻人,没想到尹子染竟真的在木屋里头。徐阜黎将绳子剥下,离得近了才瞧见她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越发手忙脚乱。也不管尹子染能否听到,只是柔声哄着,“我马上带你走,莫怕。”
可他才刚将尹子染背到背上,便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连带一声惊呼,“不好了,老大,有人来!”
徐阜黎脚下动作快了几分,紧紧扶着尹子染便往外闯。若是空手应对,莫说是两个人,就是十人徐阜黎也不怕,毕竟他是赌坊少主,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可现今他背上背着尹子染,怕她受伤,自是处处受限。所以他咬了咬牙,只盼能快些冲出去。可他的愿望并未成真,在他走出木屋之时,仍是被赶过来的二人拦住,一高一矮,徐阜黎眸光微沉,从奔跑速度,也大致估计出对方武功,背着尹子染,他的确难以应对。但也没了法子,徐阜黎飞起一脚。照着矮个那人腿上踹去,并借着那股力道,弹出两步,出了这二人的包围圈。那矮个哎呦一声,险些跪到地上,口中骂道,“奶奶的,老子杀了你!”
那高个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这般轻易就逃了出去,旋身缠上他,手中长剑飞舞,却并不朝着徐阜黎要害,而是一招一招往尹子染身上猛攻,徐阜黎见他参透自己弱点,暗骂一声,狼狈应对。此时那矮个男人也爬了起来,朝徐阜黎下盘攻来,二人夹击,徐阜黎又怕尹子染受伤,更是捉襟见肘。只想快些甩开这二人,察觉徐阜黎退却之意,那二人攻势却越发猛烈。徐阜黎心道这样不行,他背着尹子染,终有体力耗尽之时,是以缠斗下去并无好处,他眸光微沉,见那矮个的刀朝他大腿刺来。那高个的剑尖又对着尹子染命门,叫他避无可避。徐阜黎咬牙,生生挨了腿上那一刀,之后矮身作势要摔。那矮个眼瞧攻击得逞,面上带了笑意,可却发现徐阜黎变倒为翻,明明背着尹子染,但单手用力竟生生从他二人夹击中翻了出去,而那矮个却还未曾回神。高个见势不好,立即来追,但徐阜黎朝林中奔去,一会便没了踪迹。高个见状,却歇了步子,还叫停了矮个,“不用追了,那男人受了重伤跑不远,他们又进了林子,定然活不过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