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刚瞧见伤口的时候,吓得够呛,毕竟在她一介妇人心中,几乎无人能从狼口逃脱,听说温良夜与尹子染,是为了肖桓与狼群缠斗,肖氏感激涕零,差点给她两个跪下道谢。简单包扎之后,温良夜的伤口终于没有看起来那般触目惊心了。肖桓也换了身衣衫,他方才在陷阱里打滚,弄了一身灰尘。等尹子染两个上了马车之后,他也赶着马车奔着揽月镇出发,马车速度比走路要快的多,是以没多久便到了镇上。晨起清凉,街边远远近近的已经缀了不少摊贩,人群喧嚷热闹,一如往常。因着市集喧嚣,马车在其中穿行实在不方便,肖桓便将马车停在了人群外头。肖桓在马车上执了缰绳,瞧着尹子染两人仍有几分担忧,问,“尹掌柜,你当真要去寻钱掌柜?”
尹子染叫他先回去,不消跟她一起去,肖桓倒也没再坚持,毕竟钱掌柜还要从肖家买茶叶,有这一层可能要做生意的关系在,肖桓还是莫要参与这事的好。尹子染点头,“这事本就与肖家无关,日后也不会有关。”
说罢便叫肖桓离开,唤了温良夜一起往钱庄走。她两个并不识得钱掌柜住处,索性直接去钱庄寻人。尹子染先前虽然未曾去过钱家钱庄,但这钱庄名声极大,是以并不难寻,拐过一条小巷之后,便瞧见了钱庄的牌子。钱庄前头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头写了“钱家钱庄”四个烫金大字,十分气派。尹子染眸光沉了沉,便要朝前走,却被温良夜拉住了袖子,动弹不得,她有些疑惑的转身。都到了钱庄门口,温良夜拦下她做什么。“怎么了。”
温良夜不答话,墨色的眸中闪过了几分警惕,眸光转向钱庄门口,给尹子染使了个眼色。尹子染的疑惑并未得到解答,但也循着温良夜的视线瞧过去,这才发现钱庄门口,有许多人在来回走动,那些人装束寻常,虽乍一眼瞧上去与其他路人无疑,但只消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些人一直守着钱庄,只在一个固定的范围里头走动,并不会离开。这些人不简单。尹子染立即便明白了,温良夜让她看的是什么,这些人极有可能是钱掌柜专门雇来的守卫,至于他惧怕的是什么,不言而喻。温良夜面色沉了几分,朝尹子染凑近了几分,附在她耳畔说,“这些人都是会武功的。”
现在看来,怕是不能直接进去,若直到方才,对于钱掌柜是否抓了小松,还都是未知,现在便是笃定了。尹子染心下微凉,她并不愿用恶意揣度钱掌柜,只当他是个商人,是以看中利益,哪怕悄悄找上肖家那事,或许只是他一时误会,以为尹子染不愿茶叶外流,可以理解,尹子染也愿意理解。可他寻了这么多守卫堵在钱庄门口,不是心虚又是什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枉她当初开业时还曾邀他出席,将他跟黄掌柜一视同仁,现在看来,钱掌柜倒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尹子染越想,心中越是愤恨,倒是顾不得门前那许多人了,便要怒气冲冲的闯过去。但温良夜却抬手拦了她,一双眸子十分沉静,“等一下,现在不能过去。”
他手臂修长,手上虽并未用力,但却将尹子染牢牢圈在了怀中,不许她再往前走半步。尹子染下意识便要推开他的手,奈何及不上他的力气,半晌都推不开,心中怒意尚在,开口时倒有些恼了,“你让我去,都到了这里了,怎么能回去。”
他二人奔波了整夜,若不能将小松带回去,那今日便真是白来了。“子染,你冷静些听我说,我不是叫你回去,只是不能从门口过去。”
他声音清凉,宛若清泉砸在岸边石块上头,莫名便叫人心中烦躁消了几分。但他两个人立在巷口许久,一直在门口打转的几人朝她两个瞧了过来,温良夜注意到那抹警惕的眸光,反应十分迅速,将尹子染调转方向,压在了墙壁上头。她各自娇小,便完全淹没在了他怀中。从钱庄门口的瞧来,便只知是一对男女相拥,瞧不见他两个长相。那守卫在心中暗道了一声有伤风化,并未在意。尹子染给温良夜这举动吓了一跳,愣怔间心跳却越来越快,但抬头才见他正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钱庄门口的巡守,面上并无半分暧昧,这才回神,清楚了他此举的缘由。眼见那头的关注散了,温良夜也松了手。尹子染面上留有几分晕红,仍故作镇定的瞧着温良夜,问道,“那你说从哪过去?”
“那头。”
温良夜抬手指了个地方。顺着他手指放下看去,尹子染才注意到那头是钱庄后院,不同于前门的气派恢弘,后院只有一扇破旧的木门,十分残败。又隐在一条破旧的小巷中,这小巷平日鲜少有人经过,是以后院并不惹人注意,自然也没有看守,想来连钱掌柜自己都忘了钱庄还有后院这事。尹子染点了点头,跟上了温良夜的步子。他两个轻易便到了后院的木门前头,不光木门残破,连门上的门锁都生了一层斑驳的锈迹,好似稍一用力便会脱落。然而实际上,这门锁也确是一碰便掉了。尹子染拿着掉下来的门锁,与温良夜面面相觑。瞧着她面上讶异的神色,温良夜失笑,缓缓帮她将木门推开,露出了里头的形容。自己先一步走进去,确定并无危险才叫尹子染,“进来瞧瞧。”
尹子染亦步亦趋的跟着,立在院子当中环视一圈,这才发现这后院似乎荒废了许久,到处都是杂草灰尘,连立在院子中央的柳树都了无生机,半死不活。入了秋,大多杂草都枯了,地上铺了一大片枯叶的颜色,更给这院子添了几抹破败。尹子染抬步,脚下踩到了落叶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怕被屋中的人发现,她赶紧将自己的脚收了回来,立在原地不敢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