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阳兄,别因为我误了你的事!”
万航忍着手臂传来的痛处,拧眉道。“看来酒席间那些尽是醉话啊,啧啧,当不得真的!”
徐庆添油加醋,继续和稀泥,“秦公子也不例外!”
“万渡之,不要听这贼子余孽的鬼话,你快过来……”秦伯阳挟持着岳雷,往后退去,警觉地提防徐庆突袭。“好,就依你!”
徐庆嗤笑,猛劲向前推了一把,万航猝不及防,直直向前与岳雷撞在一起……人在左!那张清秀的脸被月光映得惨白,眸里圈着冷意,起皮的嘴角微微勾起,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心在右!电光火石间,岳雷上半身后倾,一个下腰,从下方绕过秦伯阳手中的剑,双手握住万航手中的剑柄,抽剑旋身往秦伯阳刺去。秦伯阳刚才的注意力全被万航吸引,等到冷绝的剑光直达眼底,躲闪已是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万航快速转过去挡在秦伯阳身前,同时抬手攥住他手中的剑,回刺岳雷,毫不犹疑地把剑进穿他的左心窝!岳雷因为颈枷和脚链的双重捆缚,限制了行动力,刺剑的角度偏斜,刺入了万航的左肩窝!“将他们统统拿下!”
秦伯阳的手指在空中指画半天,才发现自己带来的人都被卷入缠斗中,一时难分胜负,根本无法顾及他的安危。背后早已汗湿,他急切地看向倒地不起地岳雷,发现他口鼻处已有血迹流出,身子一软坐在地上,顺势撑住摇摇欲坠的万航。徐庆的脸色渐渐变了颜色,眉毛拧到了一起,看向万航和秦伯阳的眼睛里,发出道道利刃一般的光。转瞬这股恨意变成了悲戚,他嗷地一嗓子哭了出来,“少将军哇——”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破锣嗓子一开,把秦伯阳的侍卫和衙役都喊得停了手,纷纷向这边跑来。“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徐庆扬起竹竿,作势打向秦伯阳和万航二人。“不可!”
奔来的几人异口同声高喊。与此同时,从远处的官道上,传来打马的人声和哒哒的马蹄声!徐庆止住撕心裂肺的哀嚎,抱起岳雷就要离去,刑部的衙役上前做阻拦状,秦伯阳的侍卫则剑指他的后心,“把人放下,你可以走!”
“扶游,不可放肆!”
万航竟然没注意到,此时劲装在身,与衙役打得不分上下的人竟然会是那个一害羞就脸红的小马倌儿。不对!明明还有一个弓箭手,此人现在哪里?万航借连续不断的呻吟做掩饰,环顾四望,除了躺在密林边缘的“假岳雷”,竟然毫无发现。“发生何事?”
下马而来的,竟是赵泽川!他身后跟着的还有毛破军!万航悬着的心稍定,便强忍着疼痛,要挣扎着起身,被秦伯阳一把按住。“万渡之,你去了何处,怎么出现在这里?!”
赵泽川气势汹汹。万航觉得他戏演的有点过了,便把手伸向他,示意他搭把手,窝在大老爷们怀里交谈终究不妥。“我……我……”万航看到毛破军也赶了过来,尴尬地缩回手,哎吆一声按在受伤的左肩窝。簇拥在万航身边,嘘寒问暖的众人,谁都没注意到,徐庆早已抱着岳雷跨上赵泽川的马。回过神时才发现,马儿四蹄腾空仰天嘶鸣,响彻夜空,在清脆的鞭响声中,二人一骑扬长而去!“秦伯阳,万渡之,你们命不久矣!”
徐庆那厉鬼索命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桌面一样暗哑,匿着一股无奈的悲怆在风中打着旋儿,旋进万航的耳中。毛破军暗骂一声,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就要追去,却被秦伯阳呵斥住,“算了!他跑不远!”
闻言,万航呼吸停滞,不好,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顷刻间,一声尖叫,从徐庆逃离的方向传来!“去看看!”
秦伯阳大手一挥,朝扶游说道。“我们去别处巡视!”
赵泽川和毛破军二人向秦伯阳施礼后,往城门走去。刑部的二名衙役,早已趁乱入了密林,如果万航所料不差,这三人也并非刑部的人。真是小瞧赵煜此人了!不仅有郭艾那样的江湖游侠,还有对刑部诸事了如指掌的民间人士。万航坐直身子,暗暗摸了摸怀中的那块墨玉,淡淡道:“伯阳兄,此事皆因我而起,若官家责罚,我甘愿受罚!”
“此遭因你而起不假,但是岳雷以伏法,我自会向父亲禀明情由,没有人会因此受责罚!”
秦伯阳抬袖擦着额头道。“连累渡之因为遭罪,该赔不是的是我!”
秦伯阳大喘一口气,道:“元宵节后,你所需要的一切都会备好!算我赔罪的吧!,伤到何处了,我看看……”“皮肉之伤,无妨……”万航侧过身子躲闪,两个大老爷们在荒郊月下,脱衣物太难为情了,即便是看看而已,也甚为不自在。扶游的到来,让尴尬的场面得到了和缓,他气喘吁吁道:“人跑了,只留下了这个!”
万航抱着臂膀站起身,接过来一看,是被利箭刺穿的竹篾。他特意注意过,这是徐庆不离手的竹竿,在一端的三分之一处被他长时间的把握打磨的非常光滑!把暗绿色的竹篾捏在手里,他四指内曲,将它们扣紧,慌张的神色差点掩盖不住,连忙急促地咳嗽起来。“扶游,你先回城,着大夫去府里候着!”
秦伯阳吩咐道,“无需理会那些贼子余孽,交于杨沂中追捕便是!”
万航听得心惊肉跳,忙道:“不不不,些许皮肉伤而已,回城里寻个大夫擦些药酒,当无大碍!我该早些传递个信息出来,也不至于让伯阳兄受此惊吓!好在伯阳兄毫发无伤,不然我就长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罪的!”
真假参半的话往往最动听,这时候的万航已经顾不得脸面了!浸淫官场多年的秦伯阳,虽不是一个怂货,但显然没有经历过刀光剑影的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