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子,是当今皇帝赵构的亲弟!赵泽川目瞪口呆,赵眘这没头没脑的问话,让他如何回答?世人皆知,信王在靖康之变时,也被金兵一同掳走北上。但是当北上的大部队经过河北赵县时,他成功逃脱了金人的看管,隐瞒身份,自称梁榛,藏匿在金人的宫寨中。义军首领有一叫马扩的,听闻此事之后,带领手下兄弟,发兵将信王救了出来。有了这位信王的号召,河北太行山一带的义军闻风响应,不日便集结了数十万人马。赵构在南方称帝后,遭到金军多次南下侵扰,赵榛率领义军在北方展开大规模的游击战,直接钳制了南下的金军。不久之后,他让马扩携带自己的亲笔书信南下,商量朝廷集结兵力北伐之事,赵构在一片质疑声中,认出了赵榛的笔迹。特别颁旨下令,擢升赵榛为河北兵马都元帅。可是,赵构的心思也如风云变幻般无常……赵榛的兵马在金兵的围剿中被挫败,而这位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信王,后来便不知所踪了!赵泽川的印象中,这位传奇的信王,比赵构不过小四岁。如果还在人世的话,也不过才三十岁出头。在赵眘的注视下,赵泽川眉头紧锁,嘴唇嗫嚅半天,也没有给出什么答案来。别说万渡之了,就连他也没见过信王的面啊?但是,堂堂一个皇子,深更半夜夜闯大臣府邸,绝不是闲来无事消遣,就冲“信王”这俩字,赵泽川已经感受到了深深的敌意。这不是他熟知的伯琮,不是了!那个伯琮何曾在意这些,他可是与自己一样,除了喜欢摆弄武器,丝毫不关心朝堂风云的。要不是那把新弓弩,他还没试过,当日也不会爬上屋顶,做出射杀三司统领的事来!……哪里不对?哪里都不对!赵泽川有些相信赵煜的话了,生在皇室的男儿,有几个是心思单纯,只为求温饱的不争之辈呢!他眼神飘忽地看了赵眘一眼,见他微微笑着等自己回答,眉头越皱越紧。万渡之,要大难临头了吗?恐怕他自己也没算到皇宫大内,还有一只小老虎,等着他吧?“渡之,一心只为求财,与姝儿早些成家!就他?有什么能耐见到皇室之人,就连您,他也素未谋面呢!”
这几句话,说的不卑不亢,但是为万航开脱的意图太过明显了!“长缨可还记得,你是何时与他相识的?”
赵泽川只记得是妹妹带他回府后,他病泱泱地把姝儿抱在怀里,胸襟大开,毫无顾忌的样子……现在想来,应该是年根的几日内吧。沉吟半晌,他悠悠道:“大约是在年底吧!”
赵眘也不再多问,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展开铺在桌上,与赵泽川讨论起武.器的设计来。赵泽川抬指搔着额角的发,竟有些无言以对。这个小子,怎么与自己的妹妹有的一拼呢!都竟拿自己来做参谋,难不成与器械司的管事交好,就该沉浸在这些玩意儿中?赵府的下人们早就歇下了,吴山今日也不知去了何处。两人就着凉茶,在正堂中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月隐西方时,赵眘才拿出一块黑巾,蒙住面部,翻越墙头离去。回屋后,赵泽川脱下外衫,斜在长椅上,久久不能平静!万航的大难,就是赵府的大难啊!赵眘小小年纪,就已经在为帝位谋划了,不然他不会亲自过问信王之事。是不是诈计呢?如果关注信王的人比比皆是,此事反而寻常。怕就怕关注信王的就只他一人,那自今日后,一切寻找信王的人,都将会被认为是受赵府指派!他若是真有心相托,何不直言!难道是想借此机会,摸清与赵府关联的军中和江湖势力?所以,这个消息,只能到此为止,绝对不能传出赵府。他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已沉沉睡去!第二日是沐沐之日,赵泽川无需上朝。睡的迟,又起得晚些,通体舒畅。还未披上外衫,吴山就在门外敲起了门。“少爷,风雅阁有人求见!”
他拉开门,还未开口,就瞧见了范荀。瘪瘪嘴,没好气地道,“在野,何时起你竟代表起了风雅阁?”
范荀也不气恼,“若不是这么说,你肯定一口回绝!”
赵泽川甩了个脸色给他,自己什么时候不想见他了!不过是气他没有提前告知自己父亲的事,这才故意躲着他,晾着他,好让他反省自身而已。“怎么,想通了?”
范荀抱臂倚在门框上,“想通何事?那件事不是早就过了吗?”
他白皙的脸上,一双晶亮的眸子狡黠地眨了眨,伸手取下木施上的外衫,朝他扔了过去。“得!再也不与你提及此事!”
他伸手接过,双手提着衣领,往身后一甩,披在身上,“风雅阁有什么要与我相谈的?”
“还能为什么,为了万渡之呗!”
“哼,他无事一身轻,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着,能有何事?难不成风雅阁那位还想夜闯大理寺,把他偷出来?”
“啧啧啧,渡之要是听到这番话,非得跳脚不可!”
范荀看着他系好腰带,随他来到浣洗处,净口净面,直到他梳洗停当。清粥小菜,是吴山端进来的。三人围坐在桌上,速速用完。范荀眼睛盯着赵泽川,也时不时瞧一眼吴山,这哪里像主仆,倒像是兄弟!当然,赵泽川当下也这么认为。只有吴山心知肚明,但是他依着万航的建议,有意无意地以弟弟的身份逾矩。好在赵府向来不在意这些,对于下人们也极尽优待,只要吴山不出格,赵泽川也察觉不到什么。三人三马,赶到风雅阁的时候,难得在门口就瞧见了一个身体修长,扮相俊雅的公子。“这是?”
“在下奉一,久闻赵家公子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赵泽川可不是那种会说出“哪里哪里”这种客套话的人。他微微俯身回礼,眼神将他上下打量,“奉一?”
赵泽川那次带兵来搜查风雅阁的,可是一位身材中等声音沉郁的男子。那人虽然也不老,但与这位夺人眼球的风雅之人相比,还是截然不同的。“请进来一叙,我刚得了新茶,恰好与长缨兄一品!”
柴奉一提着薄衫衣角,带头拐进后厢阁楼。前后堂连接处的拱桥下,荷花池也田田浮在水面,让赵泽川想起自己府里的荷池来。瞧他多望了荷花池几眼,柴奉一抿唇笑道:“在这临安城,不养几株荷花,对不起这里的风水!”
“是何风水?”
赵泽川与他并肩走上旋转阶梯,侧目问道。“长缨兄不觉得,这临安的风水与先前大为不同吗?”
赵泽川直来直去惯了,听到这些弯弯绕绕,他就心烦不已。这人把自己叫来,就是打哑谜的?他抬手抚着额头,压根不再想他方才的问话。这有什么风水不风水的,人又左右不了,他才不是逼迫自己的那种人呢!柴奉一算是领教了,万航结交的朋友,每一个都个性十足。看来,自己真得好好学学。他推门把赵泽川,范荀,和吴山三人让了进来。看到他们三人坐下来,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渡之,还是必须要救的吧?”
赵泽川眨眨眼,“当然要救,不是早有万全之策了吗?”
柴奉一斟好四杯茶,分别推倒他们前面,放下茶壶后,一脸沉郁地道:“再生变故,唯恐没那么容易了!”
三人同时抬头,无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