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楚云歌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撑着手臂从床上起身,看到自己身旁空空如也的床榻,一时间有些愣神。从门外出去,叮叮当当的响声接踵而来,她揉了揉眼睛,只见宋凡之手上拿着工具,正在木门上修修补补,而顾絮站在一旁时不时看看修补的工不工整。沈越坐在一张椅子上,手里抓着锯子和锤头,轻轻朝着一个木质的椅子上去敲。旁侧的顾絮先发现了她,大步过来,用一只手挽住她的胳膊,出声道:“醒了,你昨天夜里睡得晚,今早看你睡得香,就没有打扰你。”
楚云歌心底异常柔软,她露出一个微笑,然后伸了伸懒腰。“你们这是……”“今晨起来,宋公子提议让我们把此处修修补补,顺便把家里老人已经坏了的家具给修一修,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情,所以就开始做了。”
听到这话,楚云歌下意识朝着宋凡之看了一眼,恰巧,对方也朝着她看了过来,二人对上目光,宋凡之轻轻一笑,冲她点了点头。“唉?锶佳呢?怎么不见她在?”
楚云歌在屋里环视一圈,没有找到锶佳和老婆婆的身影。“锶佳带婆婆和几个小厮一起去镇上了,说是想要买些粮食回来,顺便给婆婆买点药。”
此时此刻,楚云歌昨夜还格外迷茫的心情在此刻彻底烟消云散,她深吸口气,在心底做下决定。不论她有没有身份,不论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后果,她都一定要坚持做下去,不为自己,只为了自己心底的一片净土。看着沈越认真修整椅子的模样,楚云歌大步过去,她捡起地上的被丢掉的木头,十分手巧的做了一个小小的置货架。沈越抬头看她,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楚云歌心里都明白,她抿了抿唇,抬头微笑。“我要留下来。”
短短几个字,给了男人重重一击,他手中动作一顿,似乎有些无奈,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音。他知道的,楚云歌不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她是一定会留下来处理好的。“云歌……”“沈越,你不必再劝我了,我已经想好了,哪怕当时候皇上要我的项上人头,我也要拉着那些恶人一起死,这些百姓和老人是无辜的,还有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应该给他们一个公道。”
她神色坚定,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沈越抿唇,双手略微下垂,好一阵后,声音也变得坚定,“好,云歌,我会陪你。”
“咚——”就在沈越说完这话后,旁侧就传来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楚云歌下意识回头,只见宋凡之脚下的椅子摇摇晃晃,他失去重心,竟直接从上面摔下来了。“宋凡之!”
楚云歌的目光从沈越身上挪开,迈着大步走到宋凡之身边,用一只手掺住男人的胳膊,出声道:“你没事吧?”
宋凡之微笑摇头,脚下像是有些站不稳,走路时有些使不上劲。女人连忙将他扶着坐到了门外,她蹲下来仔细查看,发现宋凡之的腿好像不止是扭伤了那么简单,似乎还有些什么没治好的旧伤?“你的腿是怎么了?”
她抬头询问,瞳孔深处全是担忧。“我记得当时在江南,你只是中毒后毒性没有清理干净,四肢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你现在的腿脚,怎么像是受了重伤?”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听到这话后的宋凡之神情躲闪,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衣袍。“没什么。”
看他这副模样,楚云歌瞬间就明白,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她摸着下巴想了想,出声道:“这旧伤确实是你的隐私,不想告诉别人,可以不告诉,可现如今你我二人的身份是大夫和病人,了解病人的病情,是大夫的职责。”
由于宋凡之现在在坐着,所以楚云歌也跟着蹲了下来,尽量让自己和男人平视。“这样,倘若你不想说,那你就告诉我你这里受了什么伤,是怎么受的,最后又是如何诊治的,如何?”
这伤没有完全痊愈,看起来应该就是不久之前。不久之前……京城?还是北疆?正出神时,男人薄唇轻动,终于出声。“银箭射穿了我的脚踝骨,当时已经请了名医,已经是尽量将我这条腿给保住了。”
“什么?”
楚云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银箭射穿了脚踝骨?她眉头轻轻皱起,光是想想,就知道那有多疼。回京两个月她都未曾见过宋凡之,知道夜璟旭被斩首他才出现,想来是在安静养伤了?“那你当时在何处,为什么不来找我?”
还好找的那个大夫靠谱,不然宋凡之这条腿就要废了。男人又不说话,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就在此时,旁侧的小厮小声说道:“那时楚小姐已经离开北疆了,而且……而且我们公子还不让我们说,因为是那天夜里,放火烧粮仓后……”“闭嘴。”
还不等小厮把话说完,宋凡之就紧皱眉头,回头冷声呵斥。小厮声音戛然而止,然后缩了缩脖子,向后退了一步。楚云歌唇瓣轻动,抬头皱眉:“放火烧粮仓后?宋凡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事,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语。”
“什么叫无事?”
楚云歌彻底急了,她抬头朝着方才说话的小厮看去。“他不说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把前因后果给我说的清清楚楚,不然……不然我就不让你们跟着了!”
小厮瞳孔放大,明显有些急了,他下意识朝着宋凡之看去,一时间不知道是说还是不说。楚云歌走到二人中间挡住他的视线,轻轻挑眉说道:“我让你说话,你看他做什么?快点,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她故意做出不耐烦的模样,双手环胸,气势逼人。果然小厮怕了,他抿唇攥紧拳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扭头过来看着楚云歌。“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