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戴着一张这么丑的面具?”
即便是有些距离,安玉满还是能看得出那位范小姐的脸上戴着一副暴怒狰狞的面具。“那是神惹假面。”
犷奇神色淡淡的,“如果得罪了神明,那一族的人子孙后代都要一直戴着这种面具示人。”
安玉满拧眉,“要戴到什么时候?”
“除非神明原谅他们,否则就要一直戴着。”
犷奇答。“那范家到底是因为什么得罪神明的?”
安玉满扶着他的肩头问。犷奇微微皱眉,“范家举家被流放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宫里也没有详细的记载,据说是因为范家人毁坏了神像。”
毁坏神像?就为了这个?安玉满上一世是个无神论者,只知道有些说法说毁坏神像是对神的大不敬,可能会倒霉或者遭灾,更甚者还会没命。而在这个世界,神明是真的存在,就是不知道那些惩罚是不是真正的神谕。范家在施粥,安玉满找不到机会与范家小姐搭话,只好将自己“爹”推过去帮忙。犷奇被赶鸭子上架,只好走到戴着面具正在舀粥的范小姐旁边,“范小姐,我力气大,可以给你们帮忙吗?”
戴着面具的范小姐没有理会他,旁边的范家下人看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又看了看旁边的安玉满,随后就递过来一个长勺。“赶紧帮忙,等施粥完后,给你们父女一人一个馒头!”
安玉满连忙迭声应下,将勺子塞进了犷奇手里。“爹,你好好干,我想吃馍馍!”
后者一脸黑线,却还是将长勺接了过来,闷声干活去了。有了这个由头,安玉满也就顺理成章的接近了范家小姐。“你是范家的小姐吗?”
她眨巴着大眼睛走近了些。范小姐似乎十分腼腆,只顾着一勺一勺的舀粥,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安玉满厚着脸皮又凑近了些,“你为什么不说话呀?你难道不是范家的小姐?”
带着神惹假面的人依旧没有理会她。“你们范家为什么要施粥啊?难道是为了获得神明的原谅回到玉栋界?”
安玉满有意压低了声音,在一片吵嚷中泛不起一丝涟漪,却成功引起了面具下的人的注意。范小姐缓缓转过头来,“你是什么人?”
对方略显低沉的声音入耳,安玉满愣了。“你......你是男人啊?”
怪不得她叫了半天范小姐他没有一点反应,原来他是个男人!这下轮到安玉满有些尴尬了。她瞥了一眼那只拿着长勺的手,没了粥汤雾气的遮掩,那只手看起来不光白净还十分修长有力,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女人的手。他的身形高挑纤瘦,加上一身遮掩身形的衣裳和方便行动的束发,确实十分迷惑人。“我叫安玉满,是从大霖来的,刚才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引起您的注意,还望范公子见谅。”
说着,安玉满朝他鞠了一礼以示歉意。她是来找合伙人的,可不是来拉仇恨的。“无妨。”
范公子拧过头继续给流民施粥,对她的身份毫不在意。他带着那张神惹假面,安玉满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听声音确实听不出他有半分怒气。“我来找范公子,其实是为了帮助这些流民,不知道能否与您谈谈?”
安玉满问。范家虽说被赶出了玉栋界,但却仍然有钱施粥,足以说明他们的财力,而安顿这些流民肯定少不了用钱,多一个这样的伙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范公子侧过头,神惹面具将他的脸遮的严严实实,只隐约能看到他清晰流畅的下颌线。“你的事与我范家有何关系?”
他一边说着,手上舀粥的动作不停。“难道范家已经放弃神侍一位了?”
安玉满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碗拿在手上。“我范家已没落百年,如今还能做什么呢。”
范公子嗓音冷淡,似乎确实如他所说那样放弃了。安玉满笑着将碗伸到他的面前,“如果范公子愿意与我一同解决安置这些流民,再次成为神侍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晏回的神明不接受范家,那就由她这个“神”来吧!范公子舀粥的手顿了顿,再次抬手时舀了半勺的粥倒入那只瓷白色的碗,“那就先说说你的计划吧。”
之后的半个时辰,安玉满一边喝粥一边将与他商议计划。在玉栋界的时候,她分别去了几家药铺,骑兽店还有雕匠坊,另外还在街上有目的的转了转,发现虽然侍神宗的人十分排外,但城里的人吃穿用度都是需要与城外的人进行买卖。就比如那热销的琼雨花,就是从城外的药农手里采买回来的。玉栋界也就一座城的大小,如果不跟外面的人做生意,只怕也很难满足吃穿用度,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神侍一样可以不用吃饭。两人说着说着,锅里的粥和袋子里的米都已经见底。安玉满收起碗看了一眼时间,施粥大概花了一个时辰左右,她也恰好与与范公子达成了共识,接下去就要去见见范家的家主了。“范公子,粥也施完了,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她只有三天时间,确实是比较着急。“他真的是你爹?”
范公子将扎起的袖子松开,面具上两只黑漆漆的眼洞看着犷奇。安玉满干笑两声,“哈哈,等到了范家我自会与您说明。”
范公子没说话,跟着已经将东西收拾妥当的下人一起走向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多谢您啊!”
“谢谢您!”
“范公子您慢走啊!”
......就这么短短一节路,居然有这么多人流朝他道谢。安玉满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感叹。被驱赶出玉栋界的范家这么做到底是出于本心,还是为了得到神明的原谅呢?范家的马车足有五辆,安玉满跟着范公子坐在为首的马车上,摇摇晃晃颠簸了半个时辰左右,杂乱的马蹄的声响才渐渐慢了下来变得统一。“少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