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不能去！”

楚瑶打断了金督办的话：“邱都督既然要对付清崖岭，你就是头一个要盯住的人，这山下眼线遍布，看你往武陵关去了，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他不会放你离开清崖岭的，你敢下山，他就敢派人了结了你！”

金督办纵横沙场，可听见楚瑶这话，心里还是发寒：“那……”他停顿了一下，眼睛一亮：“老沈去！”

“老沈是冯将军的门生，他去见大将军更方便一些，而且老沈的身手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开那些守卫和眼线！”

金督办转过头，看着沈怀璟。不止是他，听见金督办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怀璟的身上。而沈怀璟负手站在沙盘前，一言不发。他没有应下这话来，微微压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老沈？”

金督办不知道沈怀璟为什么会犹豫，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沈督办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楚季赞同金督办的话：“冯将军原本就是受罚，才去看管武陵关，虽然是因为清崖岭的事情擅离职守，可朝廷一旦追究下来，也是要治罪的。”

“所以让他带兵增援，就等于让他冒一定的风险，去的这个人，必然需要冯将军的绝对信任，才有可能将兵求来。”

楚季缓缓说道。他的话说完，大家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沈怀璟，似乎都在等他的回答。可沈怀璟依旧什么都没有说，他既没有答应的意思，也没有拒绝的意思。“老沈！”

金督办急的跺了一下脚，虽然武陵关是清崖岭借兵最近的一个方向，但来回时日也不短，他们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浪费：“你到底怎么想的，你说个话啊！”

沈怀璟自然知道所有人都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可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并没有那么简单。一时间，屋子里静的，掉一根针都听得见。“我知道沈督办在担心什么。”

楚瑶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沈怀璟看向楚瑶，目光微微震惊，他很担心楚瑶接下来要说的话，特别是屋子里站着的，都是清崖岭的重要的人。千万不要……将他推到邱都督的境地，让他非要杀了这些人，才能将事端平息下来。沈怀璟闭了闭眼睛，交叠在背后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他在心中，默默祈祷。“若是他在离开清崖岭的这段时间，邱都督挥兵上山怎么办？”

楚瑶扫了沈怀璟一眼，继续说道。“那老子就不惯着他了！”

金督办想要对邱都督动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正好有个机会给他：“东胡人老子都没怕过半分！”

“可若他不是硬攻呢？”

楚瑶反问：“他不可能上来就硬攻，在诸多计划之中，他定然是要选择更好跟朝廷交代的计划，如果他在山上，又和金督办喝酒，金督办怎么办？”

“若是他在给金督办设下陷阱，金督办，真的能看透他的人，看透他的计划吗？”

楚瑶笑了一声，这话虽然有些侮辱金督办，可也的确让金督办迟疑了片刻。对付邱都督，显然沈怀璟是最好的人选。楚瑶补充道：“而且，山上的人要做的，是两件事。”

“头一件，是稳住邱都督，让他不要立刻攻打清崖岭，其次，才是守住清崖岭，与邱都督的人对战，也是次要，更主要的，是托住时间，等冯将军增援。”

楚瑶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希望金督办能明白她在说什么：“所以，金督办和沈督办都必须在山上，一个用兵，一个用计，方才有可能撑到武陵军来。”

这话让金督办无法反驳，他皱紧眉头，明显又陷入了纠结。而沈怀璟，颇为惊讶的看了一眼楚瑶，他能感觉到，楚瑶这番话中的逻辑牵强的地方，她说这话，定然是看出了自己的犹豫，却没有将自己真正犹豫的原因说出来。只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开脱的借口。那么，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犹豫的真实原因？她又到底知道些什么呢？“那就都别活了！”

金督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甚至想掀了沙盘：“一起死算了！”

“金督办忘了我了？”

楚瑶挑了挑眉头。“我可以悄无声息的下山，而且我知道武陵军的位置，只要沈督办给我一封信，或者一个信物，我保证能以最快的速度说服冯恩将军！”

提起冯恩将军，楚瑶心里还真是有些好奇，这个她刚穿越来就听无数人提起过，称颂过的将军，到底是何许人也：“都说冯恩大将军是个好人，实不相瞒，我还没和好人打过交道。”

这一句话，几乎将在场的人得罪了个遍，不过大家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她这话说的也没错。在这里站着的，又能有几个好人呢？楚季欲言又止，他知道这一路又多艰难，武陵关看守森严，又因为常年和东胡人打交道，从将领到兵丁都极其警惕，稍有不慎就会丧命！可他已经知道楚瑶的本事，这样的危险对于她来说，或许不算什么。毕竟他们做的哪一件事，又是不危险的呢？“冯将军要来，便是担着擅离职守的风险，而且擅自增援清崖岭，也是有违军令，这个风险，不能让冯将军来承担。”

楚瑶说着，看向了父亲：“我们有了邱都督的信件，就有了证据，这信件只要送到朝廷，将来邱都督就是能编出花儿来，朝廷也不会信他半分，自然也不会追究冯将军了！”

楚季很快就明白了楚瑶的意思：“你是说，还需要人将这封手书送到京都去？”

楚瑶点头。但楚季却没有点头。正如楚瑶猜测的，楚季早就对朝廷失去了信心，现在南王一手遮天，京都没有一块石头是干净的，即便是这封信放在陛下的面前，南王也有指鹿为马的本事。“京都……”楚季垂下了眼睛，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但他不得不提醒楚瑶：“还有值得相信的人吗？”

“有啊。”

楚瑶勾起嘴角来。她转过身，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阮嬷嬷：“你说呢，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