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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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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将军跪下之后,毫不犹豫叩首道:“禀中山王,今夜济北王与营中哗变军士冲突,属下该死,不慎让济北王死于兵变之中。特此向中山王及陛下请罪。”

慕容冲原本正打算伸手过去再摸一粒棋子过来,听到这话,停下了手,侧头,问道:“眼下情况如何了呢?”

右将军宿勤崇再度拜下,道,“济北王为人苛刻,如今军中将领士卒,一心想请中山王殿下号令大军,收整残局光复大燕,请王上看在数万鲜卑故族的份上,一力担下重任。吾等自会上疏陛下,解释前事。”

慕容冲略笑笑,将盛放棋子的竹篓放下。道:“事情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叫我如何收整残局呢?你们杀了我的哥哥,还要我再带着你们继续南征北战吗?”

“王上向来仁厚,心怀天下无须在意小节,臣等即刻便上疏恳请陛下赐封王上为皇太弟。还请王上以大局为重。”

此刻说话的却是另一位年轻将领,想来是缎随了,慕容清从前未曾见过他,不免多看了两眼,慕容冲留意到她的目光,便说道:“倒是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两位,右将军宿勤崇你应该是见过的,原本是我哥哥的部将,另一位么,车骑将军缎随,是过来投奔我的,算起来,还是你的表哥呢。”

这个时候说这些做什么,倒像是拉家常似得,那两位将军听到这话,立即又躬身叩首道:“末将见过长公主。”

她微微颔首,想到慕容冲说缎随是她的表哥,想必是昔日她母亲大缎妃的族人,倒是觉得有些在意。但此刻也不是攀亲戚的时候,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替慕容冲多问几句,便道:“眼下军中情况如何了,兵变已经镇压下去了吗?”

缎随道:“各营军士已经回营,今夜济北王死,军心大乱难以收拢,人人盼着中山王主持公道,请王上怜悯军中一片赤子之心。”

慕容清静静看向慕容冲,他依旧面无表情,但眼角眉梢,似是隐约有凉薄笑意,他轻声叹道:“我那个哥哥,倒是做了什么啊,逼得你们非杀了他不可。”

“末将自知有罪,请王上发落。”

“起来吧,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这罪过,便先记下了。待日后我大燕复兴,陛下重登大宝之时,再看陛下怎么说吧。”

话是这么说,等到那个时候,谁知道慕容暐还有没有回归故乡的日子,就算真有那么一天,难道重新登基,大喜的时候,要跟功臣算账么?这样说,分明就是不打算计较的意思了。他缓缓站起身道:“带路,本王随你们一起去军营看看。”

这棋眼看着是下不完了。慕容清这边这一局还未曾动,墨彤却从方才他们进来说话的时候就开始在数子了,到了这个时候,也数的差不多了,抬头笑道:“王爷,这一局是妾身赢了呢。”

慕容冲站在那里,待侍女为他披上白色披风,头也未曾回,只漠然说道:“我早料到你会赢。只是……”他停了片刻,似是想到什么,偏头看向慕容清,又问道:“清,你说,二哥死了,皇兄会不会很伤心呢?他那个人,明明是很在意兄弟的。”

慕容暐么?说起来,慕容清也从未了解过他们那个皇兄。她没有回答,慕容冲也未曾等她回答,转身跟着那两位将军走进大雨之中,一身白衣,一瞬间便被雨水浇的湿透。明明是胜利者,可是那背影里,却写满说不出的苍凉悲意。墨彤不出声的收拾完棋秤,就打算离开。连阿瑶也是。她坐在那里,突然间就觉得说不出的寒意弥漫全身。眼看着阿瑶要告退离开,忍不住便叫住了他。叫住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隔很久才说道:“今日之事,你们都是早有预料吗?”

阿瑶沉默片刻,道:“长公主不必太过于忧心了,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是拦不住的,倒不如顺其自然。看开就好。”

墨彤笑笑,道:“小王爷兵不血刃,轻易拿下关东兵权。长公主应该替小王爷欢喜才对。”

她还是觉得冷,兵不血刃是没有错,从头到尾,无论是慕容冲还是她,应该都未曾直接吩咐过任何人去犯上作乱杀慕容泓。然而,从一开始,他们每个人都在冷眼旁观推波助澜,直至最后到了这种境地。慕容冲手上染着自己兄长的血,亲自杀人的不是他们,但他们每个人都是帮凶。慕容泓罪不至死,他最大的错,便是挡在了慕容冲的面前。而慕容冲,则离他想要的皇权又近了一步,这世间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在这通往王座的荆棘血途走下去。太元九年六月,慕容泓谋臣高盖等以泓德望不如慕容冲,且持法苛峻,乃杀泓,立冲为皇太弟,承制行事,置百官,以盖为尚书令。史书向来简洁,不过寥寥数句话,前因后果俱说分明,唯有亲身经历的人,才知那几笔墨色之后,掩盖了多少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简直不忍卒看。慕容冲领皇太弟名位之后,整顿军纪,一统关中鲜卑族人,连羌族那位自立为秦王的姚苌亦将自己的儿子姚嵩送过来作为质子求和。内忧外患解决之后,慕容冲领兵一路西征,一路报捷打到长安附近。七月,苻坚听说慕容冲离长安不过二百余里,就撤兵而回,令抚军将军苻方戍守骊山,拜苻晖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配给五万兵力抵御慕容冲,又令河间公苻琳为中军大将军,作为苻晖的后援部队。慕容冲身边军力不足,就命妇人乘牛马充数,举竿子为旗,扬土为灰尘,督促勉励他的军众,实质上用心却颇为险恶,女眷就在身后,士兵又岂能不冒死奋战?慕容冲亲身出征,自晨起之时便在郑西进攻苻晖军营。苻晖出兵迎战,慕容冲扬尘击鼓亲上战场拼杀,苻晖军战败。苻坚又任尚书姜宇为前将军,与苻琳率军三万,到灞上攻击慕容冲,依旧被慕容冲打败,姜宇战死,苻琳身中流箭,秦军溃败之后,慕容冲虽然未能一股作气攻入长安,却拿下了位于长安近郊的阿房城。当初苻坚在王猛的谏言之下迫不得已放慕容冲出宫,事后又后悔,那时长安又有民谣说:“凤凰凤凰止阿房。”

苻坚认为凤凰不是梧桐不栖息,不是竹子的子实不吃,就在阿房城种植梧桐、竹子数十万株等待凤凰。只因慕容冲小字凤皇。岂料一语成谶,如今慕容冲却是带着千军万马杀到了这个满是梧桐青竹的城市,其中心境,自然完全不同。倒是这竹林,风声萧瑟,阿房城的确美不胜收。苻坚昔日因着一番情意,为了慕容冲在这里大兴土木,如今眼见着慕容冲领兵占据阿房,终成心腹大患,就不知作何感想了。还是那句古话说得对,有情皆孽,无人不冤。若是为着对自己无情无义的人,无论做再多事,都算不上痴情,不过是犯贱罢了。慕容冲占据阿房城之后,一方面整顿练兵,另一方面重理朝政封官拜将犒劳群臣,并履行之前的承诺,将墨彤册封为中山王侧妃,并立慕容瑶为王世子,加赐印玺。顺道四处征兵,关中地带鲜卑族人纷纷前来投诚,一一编入军队,各司其职。各项事务整顿完毕之后,已经是一个月之后。长安城中仍有数千鲜卑人随博陵候居住。慕容冲步步逼近,苻坚困守长安,看见前燕贵族背信弃义,把慕容暐叫到面前大骂:“你们家族兄弟子侄布列上将,当时虽称是灭国,其实我待你们象归家一样。现在慕容垂、慕容冲、慕容泓各个称兵,你们家族真是人面兽心,枉亏我以国士待你们。”

即便如此,苻坚依然不忍诛杀在自己面前假意忠诚的慕容暐。九月,慕容冲诸事齐备,亲自领兵讨伐长安。慕容清亦知道这一仗必然要与苻坚重遇,对他而言自是非比寻常。便也一身甲胄,要随他亲征。她披甲装束完毕,去慕容冲的军帐那边的时候,慕容冲刚换好战衣,墨彤正跪在他身边为他整理甲胄,见慕容清进来了,便默不作声退开,留他们姐弟独处。她走上前,亲手为慕容冲将铠甲之间用以固定的牛皮绳结结实实系好,慕容冲见她这一身装束,不免觉得有些意外,便问道:“阿姐是要与我同上战场吗?不必了吧,若是我死在长安,你便带着阿瑶逃走吧。只要你们两个都可以活下去,我死也瞑目。”

“想什么呢?”

慕容清一边替他整理衣角,一边道:“你是主帅,若是我们这一战能赢的话,你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我们败了,我无论逃往哪里,都一定会被人抓出来杀死。或者再献给苻坚。”

她看着慕容冲,道:“家国族人都在你身后,而我,会一直追随在你身边。可千万不要输啊。”

最后一句嘱咐,轻的像是羽毛自二人之间拂过。她转身整理随身携带的弓弩与长剑,却听慕容冲在她身后道:“阿姐,这世上能保护你的,从来就不止我一个人。”

慕容冲大步走到她身后,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肩膀,道:“谢玄还没有死。”

她的身体骤然僵硬。两个人的拥抱,明明那么近,可是隔着厚重的甲胄,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靠近一步。“我听建康那边埋下的内线说的。当初说谢玄病重而逝是司马尚之的阴谋。如今晋朝皇帝已经知道他尚在人间了。你们当日一起落入淮水,我救了你,也许也有别的人救了他。你不知道他还活着,他也不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慕容冲还抱着她,那么用力,就像是想要将她勒进自己的身体似得,但他也明白,一个人的怀抱不过是一双手臂,永远不可能禁锢另外一个人一生一世。不属于他的,就算强求也没有用。慕容冲就那样抱着她,在她耳边道:“我还活着,就不能容忍任何人再带着你离开我身边。但若是我死了,你就去建康找他吧,或者去辽东找吴王。就算我死无葬身之地,你也该活着,好好活下去,替我照顾阿瑶。”

话音落,慕容冲放开她。九月的风掀起营帐席卷落叶吹过他们二人之间。沉闷滞涩的气氛被一扫而空。慕容冲转身上马,即将出征,她亦同样牵马过来,与他并驾齐驱。早已经决定了,这一战,她会陪慕容冲走到最后,生死天命,别的,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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