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温卿才给病人看完病,王大梅就来了,身上穿了件旧袄子,手里还提着一篮子鸡蛋。“我听说温大夫您找我?”
王大梅跟在温卿身后,呵呵笑道。温卿洗了手,点头道:“去后面说。”
颜阶正懒散的躺在摇椅上看话本,瞧见两人进来,也没动,依旧悠哉悠哉的晒着太阳。王大梅看到颜阶,目光一亮,上次开业的时候就匆匆看了一眼,如今再看依旧觉得惊艳。“看够没有?”
温卿不悦问。王大梅回过神来,忙点头道:“看够了,看够了。”
颜阶轻笑出声,将手里的话本盖在了脸上。王大梅跟着温卿去了书房里,不忘恭维说:“温大夫好福气。”
温卿懒得搭理她,直接给她一两银子,解释说:“最近医馆频频出事,我怀疑是何家动的手,再这样下去,医馆就要关门了,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查查何家的情况。”
医馆关门,意味着王小珊也要没地方去了,王大梅自然是明白其中利害,她这人没脸没皮,唯一的弱点就是王小珊,凡是涉及王小珊的事情,立刻就能支楞了起来。“又是何家,她们这是不要脸了啊!”
王大梅咬牙切齿说,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小声道,“温大夫,照我说也别查了,直接一把火烧了她们药铺,一了百了!”
温卿扫了她一眼,“就怕你药铺没烧完,人就被抓了。”
“城里我熟着呢,大晚上她们保准抓不住我,嘿嘿,只要没证据谁知道是我干的。”
“何家不缺那一个铺子,就算你给烧了也不痛不痒,反而会打草惊蛇。你先按照我说的去做,查查何家的情况,尤其是何曼琳跟何姝云,她们每日去哪里,做什么,都给我查清楚了,还有,不要让她们发现你。”
“没问题,我就去办。”
王大梅应道,看着桌上的银两,按住自己躁动的手忍了忍说,“温大夫,给您办事还要什么钱啊,这银子您收回去。”
“这是你该得的,拿着,小珊不会说什么的。”
温卿道。听了这话,王大梅忙不迭将银子揣进兜里,“成,那我去办事了。”
温卿点头,看着王大梅离开的身影目光微沉,倘若这次的刺杀真是何家所为,那岂是烧了一个药铺就能解恨的!“乖女儿,怎么还在屋里,牙人都来了。”
外面宋燕支催促喊道。本以为今天要下雪,没想到早上起来天就放晴了,刚巧昨日约好的牙人也上门,说是给找到了两处合适的房子,就等着温卿带人去看。原本温卿想让柳逸轻跟着一起,若是往日,柳逸轻一定不会拒绝。对于温卿的话,他从来都是顺从。“我还有一些药材要处理。”
柳逸轻找了个借口,也没敢抬头看温卿。温卿意识到从昨天开始柳逸轻就有些不对劲,但因为宋燕支在外面催的厉害,便打算回来之后再跟他好好谈谈。...男女有别,只要温卿不在家,王小珊几乎就不会来后院。柳逸轻翻晒着竹匾里面的药材,同时注意着颜阶的情况。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鸟叫。柳逸轻动作停下,不出所料的,颜阶从厨房出来,手里挎着篮子。医馆后院有个后门,颜阶也不跟人打招呼,我行我素的出了门。柳逸轻放下药材,跟了过去。“温家夫郎又出来买菜呢?”
街边的小贩打着招呼喊道。颜阶勾唇轻笑,无比自然的寒暄了两句,继续往前走。穿过巷子,沿着河道一路往前,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颜阶既没有买菜,也没有停下来,就像是在自家花园里闲庭信步一样。就在柳逸轻以为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在跟踪他,所以故意戏弄他的时候,旁边却忽的传来喊声。柳逸轻回头,见裴黎竟然就在巷子里。柳逸轻警惕的看了眼走远的颜阶,忙折返回去,“裴公子,妻主受伤了,是不是颜阶所为?可那时候他一直在家,并未出门。”
裴黎冷声道:“想要杀人,他根本不用亲自出面。我问你,温笑卿是不是将药方给你了?”
“药方?”
柳逸轻回想了一下,道,“妻主确实给了我一张纸,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说的药方?”
“纸上面鬼画符一样的写了二十四个药名,我们猜测颜阶的目的就是药方。”
“我们?”
柳逸轻狐疑问,“除了你,还有谁?”
裴黎却不愿多说,只道:“他的目的是不是药方,你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柳逸轻垂眸思索片刻,问道:“你查到他的身份了吗?”
“目前只知道他是翠红楼的清倌,在嘉州的时候就跟温笑卿勾搭上了,后来自己赎身离开了翠红楼。但是据我调查,他是突然离开翠红楼的,根本没有给赎金,而且他曾跟嘉州的一桩凶杀案有关。”
最重要的是,那天晚上他迷迷糊糊的竟然跟温笑卿上了床,那时候温笑卿的状态明显不对,她被人下药了!事后他从河里被人救了起来,等他清醒之后,却得知温笑卿竟然要带着那个姓颜的回虎林县!如果颜阶是真心喜欢温笑卿,又怎么会让他代替;如果不喜欢,又为什么非要赖上她?裴黎思前想后,觉得唯一的可能就是药方。想到庙里自杀的和尚,想到自己所受的屈辱,裴黎眼底尽是怒意。他不屑告诉温笑卿那晚的人是他,因为温笑卿如果知道了也只会对他更加厌恶,他也不愿意跟在温笑卿身边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他如今之所没离开,一是因为答应了夫人,约定的时间未到。二是因为他不甘心,他一定要揭穿颜阶的真面目,他要亲手报仇!......另一边,察觉到身后的“尾巴”不见了之后,颜阶嗤笑一声,转身进了不远处的小院。院门关上的瞬间,有人从屋里匆忙出来,见到颜阶立刻惶恐的跪下,忐忑喊道:“坊主。”
颜阶将篮子放在地上,走过去淡淡问:“谁让你们动手的?”
男子抬起头,正是当初跟颜阶一起离开的清倌意如公子。“坊主,不是我们。”
意如赶忙解释说,“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些黑衣人是何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