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快步往屋里走去,刚好跟出来的左玉碰上。“你和七娘去找村民打听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她的病人,如果有的话,找村长统一安排,注意防护。”
温卿叮嘱左玉。左玉终于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也不似方才那般手足无措了,“我们这就去。”
屋里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光线也很昏暗。只见方羽涅正给床上的老人清理着口鼻的鲜血,老人面色蜡黄,语言错乱,情绪也极其不稳定。王小珊跟温卿快速说明情况,“这是周双的母亲,我们来的时候她就在流血了,如今脉象紊乱,心跳加速,有低热症状,而且奇怪的是她的皮肤和眼白都是黄色。”
温卿点头,询问方羽涅,“血是怎么回事?”
方羽涅将满是血污的帕子扔到一旁的水盆里,“初步判断是牙龈和鼻腔出血,刚才我用听诊器听过她的胸腔,可能是肝脏出了问题。”
温卿皱眉,戴上口罩和手套,“听着像是急性肝炎,这个的确有传染性,你们两个把口罩戴上。尤其是你,方羽涅,我说了多少遍,要注意个人防护。”
方羽涅破罐子破摔道:“反正都碰到了,戴不戴也没差。”
“肝炎病毒主要是通过消化道传染,例如病人的粪便污染了饮水,食物,然后这些再进入你的肚子,怎么?你吃了?”
温卿佯装惊讶的打量着方羽涅,“想不到你口味这么重。”
方羽涅表情一僵,扯了扯嘴角,“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这个病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温卿取下脖子上的听诊器,走到床边道:“倒也不是,我只是见你们这么紧张,调节一下气氛而已。”
方羽涅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温大夫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守在外面的周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听着里面居然还在闲聊,顿时更慌了。“温大夫,我娘怎么样?”
周双贴着门板问道,眼睛一直往里面瞟。迟迟没有听到温卿的回应,周双急的挠头骚耳,恨不得直接闯进去。“先施针看看,方羽涅你来。”
屋里再次传来温卿的声音,不急不躁的。方羽涅是几人中医术最扎实的,即使在黑夜中施针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主穴取肝俞、胆俞和太冲。”
温卿在一旁指导,并不打算上手。王小珊端着油灯,屏气凝神的看着,生怕错过了什么。“既然已经有了低烧症状,就需要再加少商、曲池。小珊,控制住病人的手脚,别让她乱动。”
温卿提醒。王小珊忙放下油灯控制住周母,见方羽涅施针结束之后周母渐渐平静下来,忙问道:“师父,用新针疗法能治本吗?”
温卿摇头,“没那么简单,传染性肝炎主要有三种类型,急性型,恶性型,以及持久型。你去问问周双,她母亲病了多久,之前是什么情况。”
外面的周双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等王小珊一出来,立刻道:“我娘病了很久,大概有三四个月了,但是之前症状很轻,除了时常肚子疼喝吃不下饭之外,没什么问题。”
“那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严重的?”
王小珊问。周双回想说:“也就这几天突然恶化的,王大夫,我娘还有救吗?”
王小珊想也不想就信誓旦旦地说:“有我师父在,你就放心吧。”
话说完,王小珊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温卿训斥道。王小珊摸了摸脑袋,小声嘟囔,“我看师父您不是挺轻松的吗?”
“轻松是吧?”
温卿反问,不等王小珊反应过来,就快速说道,“石见穿二两,岩柏三两,糯米稻二两,鲜白茅根一两,海金沙三钱,橘皮二钱,两碗水煎服成一碗。”
王小珊听得一愣一愣,这里不像医馆,在医馆她可以边听边抓药,可是现在她只能强记,而这恰恰是她的短板。“石见穿二两,糯米稻二两,白茅根一两,还有橘皮,橘皮......”王小珊掰着手指头,刚听过就不记得了,脸颊憋的通红。“天亮之前,把药抓好。”
温卿扫了眼门口,转身关上了房门。王小珊懊恼不已,医疗队里就属她最笨,这么久了,连药方都记不住。周双不确定的提醒道:“好像还有个什么沙子,王大夫,沙子也能做药吗?”
“沙子?”
王小珊回想着,用力一拍手掌,“是海金沙!”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海金沙二钱,橘皮三钱!”
王小珊念叨着,往外走去。跨过门槛才发现外面站着一人。“是海金沙三钱,橘皮二钱。”
七娘不得不纠正说,这么简单的东西,怎么会有人记不住?王小珊挫败的长叹一声,朝周双道:“能不能帮我找个纸笔过来,没有的话木炭和瓦片也行。”
七娘没有动,只等王小珊正确无误的将药方记下之后才进了屋里。与此同时,屋里面温卿和方羽涅已经给周母做了紧急处理,但这也只是缓和她的症状,想要根治则需要长期的调理。“好在消化道没出血,不然还得做手术。”
温卿庆幸道,在这种环境下做手术风险太大了。方羽涅清理着手上的血污,突然想起问道:“血液会导致感染吗?”
“注射器和输血都会导致感染。”
“输血?什么意思?”
两人说着开了房门,见七娘正与周双低声说着话。“温大夫,我娘怎么样?”
周双听到声音,立刻弹了起来。温卿冲方羽涅使了个眼色,示意方羽涅去跟周双说明情况。方羽涅懒洋洋的转身说:“你跟我来吧。”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温卿询问七娘。七娘表情严肃说:“找到了两个疑似病例,具体是不是还得你过去看看。”
“村里的饮用水主要是从哪里来的?”
温卿又问。“说是从山上下来的山泉水,说是祖祖辈辈都是用那个。”
“温大夫,您就是温大夫吧?”
有人激动喊道,快步小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