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床上的人浑身溃烂，寒冬天气却只盖了一层薄被，胳膊和腿还都露在外面，被单也不知多久没更换，沾满了黄黄绿绿的粘液。得了梅毒的病人，因为身体溃烂本来就需要更加精心的呵护，因为溃烂伤口很容易就会造成二次感染，但很显然，孙将军并没有得到好好照料。“不会是后爹吧，孙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没道理连个下人都请不到。”

左玉难以置信。床上孙将军狠狠瞪着温卿几人，表情难堪又屈辱。“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孙将军不必如此敌视。”

温卿道，小心翼翼的掀开了被子。孙将军不过二十几岁，长得倒也魁梧，只是这段时间病魔的折磨让她消瘦了许多，身上更是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估计孙家下人也没给好好清理。“左玉，你来检查，方羽涅登记。”

温卿指使道。梅毒的症状都大同小异，温卿不用亲自上手也知道大概情况，只是心里在犹豫要不要用青霉素。在抗拒大夫这件事情上，孙将军跟叶羽萧有的一拼，要不是病的实在是没力气了，估计能跳起来打人。“你别激动，跟方羽涅比起来，我动作已经算温柔了，你也不想就这样死在床上吧？”

左玉好声好气的劝说道。孙将军悲愤的咬牙说：“害我，她们害我！”

左玉一惊，“将军你说什么，谁害你？”

孙将军嘴唇干裂，上面布满了干掉的血痂，一张口就开始流血，“都害我，都想害我！”

“我不会让她们如愿的，我要活，活下去……咳咳咳。”

“行了行了别说了，我先给你看看。”

左玉急忙阻止，强忍着不适用小镊子掀开孙将军的衣物。这时大家才发现孙将军下面居然连条裤子都没穿，赤裸裸的糜烂不堪。这哪是堂堂的天武国将军，便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也不会落得这般待遇。感觉到几人怜悯的目光，孙将军再次情绪激动起来。温卿皱眉，“清理伤口，用药。”

左玉回过神来，忙收起心思，利落的开始处理。光是给孙将军清理身体就花了小半个时辰，血水一盆又一盆的换下去。外面候着的赵楚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已经在心里默认孙将军没救了。孙家四老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又是哭又是骂，哭自己命不好，拼死生了个女儿没享到福还要被人戳脊梁骨，骂孙将军不争气，把前途给糟践了。其间孙夫人派管家过来探望过，那管家一瞧见端出来的血水，顿时扭头就跑了。又过了半个时辰，房门终于打开了。赵楚也没抱希望，但还是走上前询问：“孙将军如何？”

方羽涅淡淡道：“没死。”

孙家四老爷一抹眼泪，尖着嗓子嚎哭，“瘫了废了还不如死了，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方羽涅嗤笑，“你命苦？如果你们能好好照顾她，她也不至于病的这么严重，知道的是你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仇人呢。”

“你说什么？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孙四老爷暴躁的怒吼，表情狰狞。方羽涅扬起下巴，还想怼人，后面传来温卿的声音。“不是让你去拿新被褥吗？还在这里干什么？”

方羽涅哼了声，朝着外面看热闹的小厮走去。“温大夫，孙将军到底怎么样了？”

赵楚焦急的又问。温卿解下口罩和手套，“皮肤大面积溃烂，感染很严重，我只能尽力而为。”

赵楚叹息，“唉，孙将军这边是指望不上了，走走走，我们再去袁府看看。”

“不急，我先给孙将军开个药方。”

温卿话才说完，一旁的孙四老爷就嚷嚷着，“既然治不好还开什么药，那不是白瞎了钱嘛，你们这些当大夫的医术不精，骗钱一个比一个厉害。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