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遗忘。他感觉到了孤独和寂寥,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能温暖他,也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的灵魂感觉相伴。后来,知道明夏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贺凛感觉自己会得到救赎,他对她的感情,蓬勃而出。再次躺在催眠躺椅上,贺凛这一次不是孤独一个人了,他看着明夏和煦又暖暖的笑容,他的手握紧了她的小手,弯唇也给了她一个笑容。催眠师一身黑色的斗篷长袍,兜帽几乎挡住了她整张脸,偶尔动作间露出的下颌,苍老的皮肤上,布满了黑色的纹路。她佝偻着腰身,动作缓慢,却十分熟稔,一言不发,和贺凛动作间配合默契,显然这不是一两次才有的。明夏是第一次接触催眠,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真正的催眠,她本想多了解下,结果发现一切都很简单。贺凛躺在椅子上,嘴里含着催眠师给他的黑色珠子,看不出什么材质,黑沉幽暗,比花生米大一些。催眠师随后在躺椅旁边的台子上,点了一种奇怪的三角香,很快,一种特殊的香味弥漫开,明夏也不敢多闻,生怕自己也中招了。贺凛似乎感觉到明夏的紧张和警惕,他的手收紧,握了握手掌中的小手,无声的给她安抚。“别怕,你一会不和大师对视,不会被影响。”
明夏听着贺凛温柔的声音,她忐忑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对着贺凛点点头,让他不要担心自己,随后就看见贺凛目光渐渐失焦,她的心提了起来。房间的光渐渐暗下去,只留下躺椅旁边台子上点着的九个蜡烛,蜡烛上的火苗跳跃,映着催眠师的身影有些诡异。九个蜡烛的位置有些特殊,明夏看不出有什么玄妙之处,但觉得摆放的位置,肯定有讲究。催眠师看着贺凛,兜帽挡住她的脸,明夏看不到她的眼睛,但能看见他的嘴唇在不断的动着,明夏不敢乱动,打扰了他们。明夏紧张的看着贺凛,发现他的眼睛慢慢阖上,额头上有汗出来,英挺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出现了挣扎。时间慢慢过去,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浓,浓烈到明夏闻着都有些头晕晕的,她能做的就是握住贺凛的手,希望他能挺过来。“不要担心,只要你在,他会回来的。”
艰涩粗哑的声音,有些生硬,显然说话的人,并不经常说话。明夏惊诧的想抬头看向催眠师,却发现自己晕的厉害,眼神恍惚中,她视乎看见了下雨,倾盆大雨笼罩着一栋如城堡一般的别墅,别墅如庞然大物,静卧在暴雨里,没有一点光亮。天际突然闪过一道巨大的闪电,劈在别墅上面,也照亮了映在落地窗上的一道诡异的影子。一个男人掐着一个孩子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中。孩子很小,似乎刚刚学会走路不久的时间,他双手想掰开男人的胳膊,挣扎着踢踹着双腿,却无法挣脱开男人的手,他的胳膊渐渐无力的垂落下来,双腿晃荡着。不,明夏惊叫出声,不顾一切的想进去,可是大雨隔绝了她,也困缚住了她,将她和别墅里的一切分成了两个世界。眼看着男人掐着孩子,还在疯狂的摇晃,明夏哭了,她感觉那就是贺凛,很小很小的贺凛,掐着贺凛的就是贺创世。画面一转,暴雨肆虐下的花园里,贺创世拖着昏厥过去的贺凛,将他丢在地上,随后拿了铁锹开始疯狂的挖坑。很快,一个半米深的坑就挖好了。贺创世抓着贺凛的衣襟,像丢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将贺凛丢进了坑里,雨水砸落下来,混合在泥土里,落在贺凛消瘦小的身体上。他们是亲父子啊,贺创世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人能给明夏答案,她听见一声咆哮响起,接着另一个身影出现,救下了贺凛,接着是咆哮声,争吵声。明夏想听清楚,天际雷声轰鸣响起,将所有的声音都压了下去。贺凛很危险,他的呼吸很弱,随时会消失,小身体一动不动,仿佛残破的精致娃娃躺在泥坑里。明夏靠近不过去,心里急得不行,突然她听见一个交集的苍老声音,冲破了雨幕传进她的耳朵里。“丫头,赶紧的救贺凛,否则他会陷入过去的记忆里,彻底的疯掉。”
他怎么了?贺凛,对,救贺凛,可是怎么救他?她冲不过去啊,明夏转头寻找催眠师,却看见了另一个身影,她失声叫了出来。“贺凛!”
不是小时候的贺凛,是被催眠的贺凛,他穿着白衬衫,黑色的西裤,温润如玉的气息,却莫名让她感觉到绝望。此时的贺凛仰头看着头顶上漆黑的夜幕,雨水从他头顶上落下,湿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他却没有一点感觉。“贺凛。”
明夏冲到贺凛面前数米外,就再也前进不了分毫,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将她挡了下来,她捶着眼前虚无的空气,眼睁睁的看着贺凛的眼睛变化,黑瞳变大,渐渐占据了他的眼眶。不要,贺凛,醒来啊,明夏急的不行,看着贺凛突然暴躁起来,看着他抱着头,在暴雨里嘶吼,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只看得见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