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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沉浮一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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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已经在太怡山待了数日,总是看不到舟梨刖的身影,有时匆匆忙忙地看到几次,却都没有说话,自从那次轲容山庄回来之后,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浮华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场地。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了,浮华一直在石殿里想办法,理清自己的思绪,可是也没有解除和舟梨刖的冷战。自己不可能一直这样。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浮华拿出前些日子在太怡山腰采的各种奇异的花草,有雪莲花、鱼子金,合芝谷,辛蜡草等等,大部分都可以做成药物,15岁在西域训练,药理也是很重要的一门课程,自己学的也还算精通,多做些以后总会有用到的。现在舟梨刖也不理自己了,闲着也是闲着,她把一篮子的奇花异草全部倒在了石殿正厅的大石桌上,一样样的分类,然后摆好。这些都是清理后晒干的,非常好用,浮华拿出石凹开始配置捣弄,各种准备的瓶子也都摆放好,该做成药膏的做药膏,该做成药水的做药水,一些金贵的玉梓粒和雪莲花混合些草药都做成了药丸,看着眼前越来越多的药瓶,浮华心里窃喜,以后若是一个人无处可去,开个药铺还行!可刚转眼一想便觉得自己神智不清,竟然有这种不可能发生的念头产生。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奋力自己劳动中。石殿墙上的石油灯一直明亮亮地照射着,时而昏暗些。“吱--”开门的声音响起,惊扰了正在勤快的某只小蜜蜂,浮华下意识扭过头,便看到了舟梨刖。他还是一身黑色的便衣,本来简单朴素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贵气,高大的身躯在光线下有些不真实。“你在干嘛?”

他冷冷道。浮华看到他本来就有些不知所措,这下又直觉他的语气冰冷的可以,心下就有些紧张起来。“你在干嘛?”

见她不答,舟梨刖上前一步,却离她还是有些距离。“做……药。”

“做药?”

“嗯。”

“这就是你做的?”

他手一伸,一个红色的小药瓶便落去他的手里。“嗯。”

“它可以治病么?”

他望着浮华摇摇瓶子。“嗯。”

浮华低着头。“那好。”

他突然勾唇一笑,那笑竟有些虚弱,说着立刻将瓶塞拔开,往自己嘴里一个劲地倒去。感觉不对劲,浮华赶紧抬头,却看见舟梨刖这样的举动,下意识地扑过去抢那瓶子,激动道:“药不可以乱吃的!药有三分毒,有些人的体质不同,说不定还会出人命的!”

“终于不再说‘嗯‘了”他依旧保持那个笑,“你这是在关心我?”

“额?”

“这药毒不死人。”

他突然又不再理会她,将剩余的药吞了下去,然后走到那个石桌旁。“你不可以动我的药!”

浮华急忙也跟上去,生怕他将自己的劳动成果都毁了。早知道采这些奇异草又把它们晾干五年废了多大的劲,以前买药没觉得珍贵,自己做起来,才知道又多费神费力。“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因为什么?”

“因为这药是我的!”

“可是你是我的,那这药算谁的?”

浮华顿时哑口无言,呆滞得看着某人像吃饭一样地吃着那些药,心里满是心疼。我的药啊--看到她脸上扭曲的表情,舟梨刖停止了吃药的举动,冷冰冰地盯着她。“你干嘛?”

浮华极不自然地摸自己的脸。“轲容山庄不是我做的。”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的眼。“你说不是就不是,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浮华别过脸去,不想提这件事。“那什么和你有关系?”

他突然放下手中的药瓶,逼近她。浮华紧张地后退一步,而舟梨刖就在她眼前,和自己这么近,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会这么紧张无措?“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是吗?”

他又上前一步,抬起手捏着她的下巴,俯视着她,“那龙门也和你没关系吗?你不是爱我么?怎么如今又这么怕我?”

呼吸不断加快,脸上已经开始滚烫,这种从未有过的羞辱让她无地自容。“没有关系!龙门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爱你,因为爱你所以我才会怕你!可以么?”

她控制自己酸涩的眼睛,正视着他,与他对视。她感觉到巨大的无力,却说不上为什么。终于,眼泪还是滑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化为空气。舟梨刖笑了,眼里尽是嘲笑,然后重重地甩开自己的手。浮华险些摔倒,后退了好几步,她伸手擦掉令她耻辱的眼泪,倔强地站着不动。如果,她可以选择的话,她永远都不要在这里呆下去!“如果,我说……现在让你走,你走,还是不走?”

舟梨刖低下声来,说不清他的声音到底有多沙哑。这突然的一句话激怒了浮华,她仰头吼了起来。“我不走!”

“真不走?”

“不走!”

“想好了?以后可是没机会了。”

“不走不走就是走!”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四下又安静了起来,浮华喘着不平稳的气息,眼睛微微发红。舟梨刖却突然笑了起来,整个石殿都在回荡着他的笑声,恐怖而苍凉。“好一个我爱你!”

他狠狠地转过身去,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浮华永远都不知道,他最害怕的,便是她的那一句“我爱你”,明明是一句充满幸福的话,却让他绝望。浮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疑问和压抑,刚想离开,却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不是物体,而是人。舟梨刖直直地昏倒在地上。她微微慌神,赶快跑过去,用力地将他扶起来,才发现他脖子上一片红紫裂痕,血液不停地往外淌着。浮华顾不得其他,拉下他的上衣,那一条紫红色的裂痕便从脖子蔓延到小腹,血流不断……浮华心惊肉跳地看着这残忍的伤痕,那裂痕格外奇怪,一般人看不出,可浮华一眼便知那是流火凤所划伤,流火凤是江湖十大阴毒暗器之一,其余几件分别是百日绝、苦头虫、散心壳、截哭米、开府刀、盘心纸、楼头衣、笑王指、苦命搅。这十样都是江湖阴狠至极的暗器,一般人若是被伤,只能乖乖等死,但是,浮华当时研究药理时,为防万一,早就将这几样毒器的解毒药材研究出来,只是一直没做。而这流火凤,浮华最为熟悉,因为,它的主人是季鹿!季鹿难道和舟梨刖交过手了?可是凭季鹿的身手根本伤不到舟梨刖啊!低头看看怀里的舟梨刖,他身上的血开始变成紫红色,一直流不止,舟梨刖的眉头紧皱,嘴唇苍白。她突然记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看着此时虚弱的他,呼吸有些不均匀,她竟然慢慢抽出腰间的匕首。杀了他,便不用再过这种虚假的生活了。杀了他,辞离哥哥就会永远和自己在一起……手中的匕首一点点贴近舟梨刖的脖颈,竟然颤抖不止……杀了他……杀了他……紧紧地闭上眼睛,她高高地举起匕首,快速向下刺去--“凉了,不可。”

“因为为夫,在这里重生。”

“可你是我的,那这药算谁的?”

心里一阵急促地抽痛,浮华一下停下动作,险些真的将匕首刺入他的皮肉,就差那么一点点……她慌乱地扔掉匕首,看着眼前虚弱的人,心里乱糟糟的。她不可以就这么杀了他,那个苹果,那些关心,那些保护,她竟发现自己再也举不起匕首。小小的匕首掉落在舟梨刖胳膊处,她不断地想着辞离哥哥,给自己足够的理由,足够的勇气……浮华再次斗胆去捡它……她抬起舟梨刖的胳膊,不小心将匕首甩到了他的胳膊肘,刚要去拿起自己的匕首,却看到他胳膊肘下的腰间有些膨胀,出于好奇,伸手一摸,像是纸之类的东西。她平静了下自己,小心翼翼地把手往腰带里面掏,摸着摸着,终于将那些东西掏了了出来,一看,是几张密信之类的纸张。看那纸张,是皇家机密用的,曾经在辞离哥哥那里见过。难道这就是让舟梨刖受伤抢过来的东西?好奇地一一打开,看着上面一个个的字体,竟有些呼吸不动!--皇上,轲容山庄已经接受朝廷收录,之前也按照完全皇上计划,杀了些乌合之众以示皇家权威,轲容山庄也已毁,但其内部重要商业机构还在,一切进展顺利,如今轲容已败,接受我珠国合并。浮华的瞳孔一点点放大,不敢相信地反反复复看着那上面的字,她紧接着翻看其余几张,都是说轲容的内部问题和那些惨无忍睹的计划,还有长香在他们谈判中突然被舟梨刖所伤,再无其他内容。原来,轲容织只是恨舟梨刖伤了她的香哥,以为是都是因她而起,所以要杀了她,可是她却以为是舟梨刖灭了轲容山庄,误会了他!如今,他的辞离哥哥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那这又和杀人魔有什么区别呢?为什么这一切都瞒着自己,驸马事件,轲容山庄,还有多少她不知道,这还是辞离哥哥吗?他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变得这么可怕,这么残忍,他不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吗?怎么会这样……轲容山庄的那些无辜的孩子妇人,那些恐怖的尸骨……都是辞离哥哥做的的……她必须要将这一切全部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辞离哥哥一定是有苦衷的……她重新将那些纸张放回舟梨刖的腰间,弄成之前的样子。“对不起。”

她轻轻地对舟梨刖说,是她误会了他,是她的辞离哥哥做出了让她那么偏激的事!她有什么资格说他残忍,那他的辞离哥哥又算什么?虽然他听不到,但是她是真的对他愧疚。这一年来,他从来没有亏待过她,虽然总是变化无常,却也没伤害过她一分一毫,而且一直在保护着自己,有时候甚至为这场阴谋相伴感到满足,她如今就算报答他的情吧,别的,日后再想办法。舟梨刖受伤,整个石殿就剩她一个人。无头无尽的恐惧包围着她,浮华一遍一遍对自己说,没事的,辞离哥哥不会怪自己,一定会谅解的,日后她一定努力完成计划!想着,便将舟梨刖使劲地背起来,要赶快给他止血,然后救他,他现在不能死!舟梨刖,你不能死!她不停地在心里念着,却不知道另一种感情已开始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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