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散开,自东方而起的光亮洒满整个大地,而这些光亮最近的地方,便是珠国皇宫大殿,平面不可望到尽头,只有在极高的云端方可观视整个帝王皇宫的宏伟壮阔的景象,七七八八坐落着大小不一的行宫,郁郁葱葱而清爽的皇族狩猎场,御花园,训马场……淳淳流动不息的人工溪泉,浇灌着四处种植的珍贵花草,这些绝世而旷大的大小物体都纷纷围绕着一处,以那为中心,唯有仰视。那便是珠国皇宫最大且最奢华的宫殿--央亿殿。央亿殿坐落在珠国皇朝宫殿的最中心,被万千宫宇围绕,它的顶尖快要与云相接,高度可想而知,站在央亿殿的中栏,可以俯视整个珠国皆周边国界,这个每代君王都经常喜欢待的地方,却只有今朝天子从未登去观玩。而珠辞离,珠国的一国之君,或许是害怕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吧。“朝起--”一声高而尖细的声音响彻整个央亿殿,喊时的太监是李公公,声音有着不可质疑的高漫。霎时,乐声四起,乐师们极是小心地奏着乐器,不敢有一丝怠慢。“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纷纷叩拜。央亿殿内中堂上方,龙椅上坐着龙袍加身的珠辞离,脸上有柔和的笑。“重爱卿平身。”
他微微启齿道。“谢主隆恩--”珠辞离身体向后微顷,靠在了龙椅上,俯视下面一片。“众卿家可有事要禀奏?”
“臣有事禀奏。”
右相南宫华上前道。“爱卿请讲。”
“臣听闻轲容山庄已被朝廷收服,心中甚是喜悦,可又仔细推想,前段时间轲容山庄竟然被灭了大部分,虽然经济要脉还在,可却一蹶不振,臣也不知是否为江湖人所为,可轲容山庄定是心有怨念,如此一来,等他们暗中修养复好,又和朝廷相好,若是突然来个暗中袭击,朝廷可是准备不及。”
南宫华是珠国两大丞相中的右相,和左相李毅差别很大,心无城府,敢于直谏,所以珠辞离一直委于重任,却不以亲信相待。珠辞离抬头揉了揉眉头,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那爱卿可有什么高见?”
南宫华俯身一跪,声音洪亮:“臣想请皇上放其控制,虽然轲容氏掌握着国家经济要脉,却向来低调且善于经营,若是皇上以此相待,他们定会对朝廷更加尽心,使珠国的经济更加繁华,而并不是将其掌握在自己手里,而是让它更加自由地发展!”
话刚落,群臣纷纷附耳议论,虽然这个道理是好,可谁不希望一个好的东西在自己手里,何况这么抵抗皇尊的话谁敢说出口?南宫华一直低头等待着皇上的回复,而珠辞离却一直静静地坐在上面,什么都不说,浅笑着欣赏着群臣各种不一的表情。“皇上,臣也有事要奏。”
李毅突然上前恭敬道。“好,朕便听听李爱卿有何要奏。”
“是。”
李毅低下头,望着地面严肃如常,“最近边防吿急,弓栗将军已吃力应战,可还是战情趋势不好,臣想如若将南宫华丞相委以军师之职协助于将军,战况必会扭转。”
谁都知道,对于军事方面,朝堂以南宫华为上,他曾经是文武双科状元郎,当时的确名贯大江南北。“李毅!你……”南宫华一听此话,愤怒地抬起头,也顾不得礼节,想要驳斥,却被珠辞离的话阻止了。“李爱卿主意甚好,那南宫丞相可否愿意?”
他嘴角勾起一片漩涡,直盯盯地看着他,这次他直接称呼他为丞相。“皇上!”
他明白这分明是想将他支走,然后依旧操控轲容山庄甚至更多的事件,聪明如他,怎会不明白李毅和珠辞离的想法。“难道南宫丞相不愿意?”
珠辞离轻轻挑眉。南宫华气恼却又无话可说,他自然不愿意,他怎能让皇上做出一件件错误的事,轲容山庄的毁灭,他怎又猜不出是皇上所为,可是,君让臣死,臣启敢不死。缓缓地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已经没了起初的光彩,眼里只有妥协,“臣愿意,替国家分忧,保卫边防,本就是臣分内之事。”
“呵呵,南宫丞相的一番爱国之意朕心有领会。”
珠辞离随即转头对身边的李公公道,“即刻起旨,封南宫华为钦一品指挥官,前往边防,辅佐弓栗将军作战,其府里赐黄金万两,白银十万,珍珠百串,锦绸千匹。”
李公公应了迅速拟了旨,领命后下到朝堂下,将金黄色的御旨送到南宫华面前。他木讷地接了,磕头谢旨。“众卿家还有事要奏吗?”
珠辞离坐直了身,一脸笑意地俯视群臣。臣子们都纷纷低头不语,不敢说话。“既然如此,那便退朝。”
说罢就起身,李公公急忙上前跟着,将龙袍后摆拖开,群臣纷纷跪送。另一边,浮华正在太怡山的山腰处采药,背上背着居中的药娄,时不时蹲下身采摘植草观闻品尝,舟梨刖中的暗器火毒太深,必须早些采到自己之前配置的草药并做成两类药物给他解毒。手不一会儿便布满了伤痕,荆棘和树稞挂伤的口子到处都是,有时因找到一类难找的草药便开心地笑个不停,虽然脸上都是脏脏的泥土,却纯粹地好看极了。“小花小草们,没想到你们的本领那么大,看似这么弱小,却可以拯救人们于病痛之中。”
她微笑地说着,手不觉得摸上了背后的药娄。也不知道采了多久,只知道身上的雪花掉了又掉,堆了又堆,山尽头的太阳慢慢变成火红色的夕阳,自己记得那几样草药终于全部采完了,也幸好太怡山是个雪山,天寒地冻,生出了这么多属阴的药物,正巧全是解属阳之物流火凤的剧毒,也算是天意帮她,帮舟梨刖吧!浮华乐呵呵地背着药娄,抹了把脸,往地下石宫走去。到了石宫,将所有的药材用雪融化成的水清洗干净,然后放在暗室晾着,这样阴气便更重了,解毒效果也会更好。弄好这一切后,浮华立刻打水给自己全身的脏物都清洗干净,换了干净的衣服,待一切都弄妥当后,外面都已经黑透了,她吃了些从早上外面买回来的馒头便端着水盆去了舟梨刖的寝殿。打开门,走到床边,浮华将灯都点开,仔细观察舟梨刖的脸色,发现毒素蔓延地越来越快了。他的脸已经开始出现诡异的紫红色,嘴唇发黑,全身都是青紫,这种毒果真厉害,若是她不精通药理,这舟梨刖定是要等死了。叹了口气,从床边拿来一个毛巾,放在端来的水盆里沾满水,那水全是她今天用干净的白雪化成的冰水,浮华拿毛巾从他的额头一直往下擦,才发觉他全身竟然烧的厉害。“怎么这么烫?”
她放下毛巾,将手掌放置在他的额头,火热的温度迅速让她拿开自己的手。那温度简直让她心惊!没想到流火凤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分明是不想让中器之人存活啊!胆战心惊地再次抬起了手,触试他的脖子,烫得她又准备抽手离开时,一只手却突然抓住了她的那只手!浮华瞪着双眼,惊恐地看着舟梨刖,以为他醒了过来,可是除了手一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再也没有多余动作。她小心地用另一只手试探性地戳戳他,发现他的确依然在沉睡,眼睛紧闭,没有生机。终于松了口气,想要将手抽出来,却怎么也敌不过他的力气,尝试几遍扳开他的手,都没有成功,反倒差点将另一只手也搭上了,浮华只好泄气地停止了这手与手的争斗,默默地忍受着那烫人的温度。“都昏过去了,力气还不减,看你应该也是中毒不深。”
她无奈地对着他沉睡的脸喃喃。放弃了无畏的挣扎,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另一个空闲的手也不忘给他擦脸,可怎么擦,脸上的温度依旧丝毫不减。“再熬熬吧,等明天药材晾好了,我就赶紧给你的解药做出来,你也不用这么痛苦了,也算是对你一年来的照应,还有那个苹果的报答吧。”
她勉强地笑笑,知道他听不见,便也没那么多顾及,从小到大都没有好好说话的对象,如今,便将没有意识的他当做倾诉的人了,“有时候真想永远这样,干嘛非要做那么多与自己无关的事呢?”
手掌上传来的温度不断上升,她却也不怕了,像是习惯了,“既然你都不难受,我手上这点烫算什么,想我祝浮华也是龙门后人,被个烫都吓跑了,还不丢尽了祖宗的人。”
“嘿嘿……”她继续一个自言自语,“没想到你醒的时候我们都是无话可说,你一睡吧,我倒是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说,你说这是不是命贱?”
“说到贱吧,我到觉得你比我更厉害,明明有时候很开心却总是扳着一张脸,明明有时候很难受,却又一直在笑,真的是很奇怪啊!”
“唉……你到底是不是人啊,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这么矛盾呢?虽然没见过你杀人,可江湖却把你传的神乎其神,残忍得可怕,可我和你相处,却从未发现你残忍之处呢!”
“看来江湖也不可信哦!嘿嘿……你不会是让说书人给你瞎编的吧!那这样的话你岂不是连我都打不过!”
“和你开玩笑啦,知道你很厉害,厉害极了!”
“哎呀!真是无聊死了,讲了这么多,嘴都快笑酸了!哎?我突然发现你的嘴很好看哦!”
“咦?睫毛也不错……”“鼻子也好好看哦……”……寂静的石殿里,石油灯四处照射,浮华一句接一句地说着,完全不厌其烦,自言自语竟然也能那么开心,时而摸摸舟梨刖的眼睛,时而摸摸他的眉毛,笑的花枝招展,表情四溢横飞,像个有很多人和她说话。那么多的话语,不停地在空气里翻转消失,然后还是唠叨不止再次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