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烟在鹿娘和小桔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下，给出方案。“反其道而行之，一切皆有可能！”

她微笑着，从前的自信与荣耀重回她的身上。“少将军爱护妻子，心疼她刚生下女儿是正常的，等将军夫人休养好，你去将军夫人那边闹一闹，她脾气直率，容不下你的，到时候肯定满城风雨。”

“这不行！”

鹿娘反驳，“不能因为我毁了他们家的名誉！”

“毁掉的是你的名誉，他们只会被同情。”

宋秋烟说出的真相戳人心肺，“他们只会像府里的二房抬外室入府那般，也把你说成红颜祸水，决不可能说将军府一个字不好。”

提起之前那位，鹿娘有些畏缩。“之前那位，因为争风吃醋，已经被发卖了。”

鹿娘垂泪，“少将军为了敲打我，早告诉过我的。”

“进去后少不了刁难的，老实本分，能忍下去，就有避雨遮风的地方了。”

宋秋烟用现代的眼光分析利弊，“加上伦理，一夫多妻本就不合理；抛开伦理，得到名分后，不犯三出大过，被打也好，被骂也罢，生死去留都是你的权利。”

“姑娘好意，鹿娘感激。只是此举实在冒险，容鹿娘想想……”她在犹豫，但并不反感这些话。“不急，将军夫人刚生下孩子，眼下也动不得肝火。”

宋秋烟说完便说了道别的话，自己进带小桔先进屋。小桔走进院门没几步，回头张望了一番。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可她总感觉有人在看她们。宋秋烟喊她一起吃晚饭。小桔也没多想，应了声，进屋吃饭。宋秋烟这几天又早出晚归的，茶馆事情都丢给了小桔。半个多月后，宋秋烟才消停下来，偶尔进青塘阁看看小桔应付的怎么样。小桔都开始埋怨宋秋烟“神出鬼没，不管徒弟死活”。自从宋秋烟帮御史台家的四姑娘成就一段佳话，茶馆里喝茶的公子哥翻了一翻不说，来求宋秋烟开金口说媒的人也骤增。小桔只会端茶水送点心，偶尔俏皮话热络下气氛，压根没办法接应那些求姻缘的老爷夫人。她都担心那些回家等回音的官老爷等急了，回头找她算账。宋秋烟却笑了笑，在账台上拿出小桔的小册子，仔细查看记录求亲事宜。上面的字迹有的工整有的潦草，每一条信息都不一样，本质内容却大差不离。“不错呀！”

宋秋烟很满意，“能想出登记信息这个办法，已经不容易了；还让官老爷们亲自在册子上登记信息，你确实有能耐！”

小桔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是因为我不识字，才让客人自己写的。”

宋秋烟看着十几户人家的基本信息，有条不紊，省事又省心，心情大好。“下个月的考核直接算你通过，我给你加工资！”

“妈呀！”

小桔高兴地捂着嘴巴惊呼。每次考核都要她半条命，这次误打误撞，居然直接通过了！小桔兴奋极了，跑到外头去跟门口的小贩分享这个好消息。小贩们夸了夸她，又提起了周枫赶考的事情。“你们怎么也知道周枫赶考呀？”

小桔不明白了。不是只有秋烟姐姐认识周枫吗？那天宋秋烟一个人去亲伯府，路上撞到周枫，这事情连她这个小学徒都只是听到一耳朵，怎么路人皆知了？“周枫这么好的人，谁没听说过？”

“这个人又能吃苦，又是读书的好苗子。现在要考状元了，还一点不摆架子，见人就问好。我朋友跟他还说过话呢！他在码头做劳工的时候，我家隔壁的老汉的外甥和他一起干活的！”

“额……”小桔有点无语。这不就等于是大家都不认识周枫本人嘛……小桔溜进茶馆，跟宋秋烟吐槽大家听风就是雨。宋秋烟却哈哈大笑。“你笑什么呀？”

小桔没觉得自己说错了。秋烟笑完，小声地在她耳边道出实情：“是我干的。”

小桔立马瞪大了眼睛：“你不会喜欢他吧？”

周枫可是亲伯府的千金看上的人，就算两个人没可能在一起，小千金也不可能把他让给咱么们这种普通人的呀！宋秋烟一个爆栗敲在她脑袋上：“想什么呢！”

“说话不过脑子，你秋烟姐姐是那种见人就爱的多情浪子吗？”

小桔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是，姐姐连九王爷都看不上呢！周枫再怎么样，也不能比九王爷好看！”

宋秋烟扶额：“感情的事，不是好不好看，有没有钱就能决定的。我并不想找一个比九王爷更好的人，随缘。能遇到对的人，那就努努力在一起；遇不到，就这样也挺好。”

“小桔不明白……”宋秋烟捂脸。要一个古代人接受现代思想实在是有点勉强……两个人还在为思想不同频烦恼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小桔赶忙出去打听情况，回来脸色煞白。原来是鹿娘放消息给将军夫人，少夫人气不过，去了她栖身的宅子。两个女人一见面，当场就扭打在一起。你揪我头发，我扯你衣襟，发髻散乱、脸上指痕青红交错，一直从院子里撕扯拉拽到大街上，引得众人围观，指指点点。事后有人告诉少夫人，鹿娘跟宋秋烟走得近，少夫人见鹿娘拼死拼活的，她刚调养好，也打不过，就索性扭头找到青塘阁来算账了。好在好将军及时赶到，把少夫人劝回去了。不然，门口的吵嚷声，下一秒就可能变成屋内的打砸声音了。外面的人在青塘阁门口指指点点，指责宋秋烟一个媒婆，不好好给正经人家的姑娘说亲，跟这种狐媚子走在一起，不是什么正经人。茶客们听着闹哄哄的声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提前告辞。接连几日，茶馆里都冷清得很，门外的指指点点却一点也不消停。现在市井里最火热的两个话题就是“周枫赶考”和“鹿娘闹事”。宋秋烟看着两个自己一手营造的话题，哭笑不得。她并不后悔这么做。不管是周枫的事情，还是鹿娘的事情。是封建社会的错，他们都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