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香送素公子出了宫门，看着素公子的背影渐渐地变小，直到不见。这才返回宫中。素公子揣测尚香已回到尘香宫了，这才回转身，重又回了宫中。风华宫的贤德室。冬清与独孤羽正脱了外套，欲躺下歇息。“素公子，你作什么吓死人啊。下回再也不把令牌给你了，这样神出鬼没的，没精神病只怕也会被你吓出精神病来的！”

独孤羽笑骂道。“羽儿，珍妃肚里的孩子是你让人做掉的吗？你看着我，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我都可以接受。我是你的死党，我只想听到真话。”

独孤羽看着素公子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其实素公子你很怕羽儿做这种丧天良的事，对吧？要不然你不会半夜就跑来我这儿问我这事。是的，本宫承认，本宫是从小漠那里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本宫也确曾动过这个念头！但只是念头而已，本宫并没有付诸行动！那时，本宫也与绿茵商量这事来着。绿茵劝本宫别心急。说要先调查清楚珍妃的过去再说。之前我们就曾听说巫启明一直纠缠她，于是我们就这条线索调查了下去，竟然让我们获知了珍妃的惊天大秘密：她曾经跟巫启明怀过孕！后来又听说她要偷偷地跟着毅帝纵马山谷，本宫便私底下征询御医的意见，御医说她很有可能会流产！果不其然，她从云渺谷回来不久就流产了！既然她自己这么粗心大意，这般不把自己肚中的小孩子的命放在眼里，那么小孩流产了也是势所必然啊！不用本宫出手去害她，她自己就害了自己，我又何必趟这趟浑水？这事真真切切与我无关！”

素公子听独孤羽这般言语，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素公子听独孤羽说出珍妃流产实际上是珍妃自个儿不小心造成的悲剧的话语之后，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有谁会愿意自己最信任的人是一个心肠狠毒之人，不是吗？假若不幸的是你身边的人恰巧就是这么一位心肠狠毒的人，那么也许你会退而求其次希望她只是对待强悍的成年人如此狠心，而不是对待一个无辜的腹中婴儿如此。毕竟孩子是无辜的。独孤羽见素公子如此放下心来，本该高兴的，但是她的身体竟然不自禁地打了一个颤抖，好像是因为天气冷又好像是因为心里害怕的缘故……独孤羽心有余悸地想：亏得老天爷帮了自己一把，否则自己岂不是因为这个事白白失了一位难得的密友？细想：其实在宫廷斗争中固然有太多人为操作的东西，但是也不应该否认还是有命数存在的。有时候争得头破血流，却依旧得不到。有时候不去争了，却自己飞到你身边来了。俗语所说“踏破铁踏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就很能够证明这点。可见，有时候，还是得相信有命理的东西存在的。“流产一事，固然有人为破坏的可能，但是也有自然流掉的可能，不是吗？奇怪的是，对于坏的事情人们往往愿意相信它是人为破坏的！这是怎样的一种思维啊！”

独孤羽思及此事不由感慨道。独孤羽想归想，眼睛却没离开过素公子。她见素公子松了一口气，似是愿意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安慰。为了让昔日的闺中蜜友更加地信任自己，独孤羽又对她解释道：“素公子，你想想，本宫怎么可能会笨到做那件事？万一被发现，不单皇上容不了，太后也不会容许本宫这样做的，这样一来，本宫岂不是就要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甚至身家性命。太冒险了！趋利避害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反应，让情敌的孩子流掉，此事须三思！必须看对方是一个什么样角色的人方可去做。如果对方是软弱无能的，事情做下来可能不会产生对自身不利的因素，那本宫有可能会去做。可是珍妃是一个什么角色的人？本宫又不是不清楚！这一回她之所以没在众人面前胡乱说本宫害她流掉孩子，一方面是本宫没有把柄落到她的手中，另一方面本宫也放出狠话让她不敢轻易对本宫乱来。若本宫真被她捉住把柄，本宫暗中所筹划的那些事的成果岂不是会全功尽弃了？本宫若要对付她只能让她自己犯错，她若不犯错，本宫又奈她何？奈何不了她的啊！真是她自己犯错才把她自己推向冷宫的。”

素公子回答说：“好！本公子相信羽儿是一个聪明人就是了！”

素公子终于得以一身轻松地回到了柯青松府中。虽然独孤羽极力挽留她住在宫中，但是她最终还是婉言谢绝了。柯府大门的钥匙她自带了，原本想着轻悄悄地不打扰任何人地进了府里她自己的房间的。不想借着微弱的灯光打开柯府大门之后，闪身进入门内，然后把门从里面关紧。这才转过身来，想要快些回房。然而就在此时，素公子张目一望，一个灰黑的人影登时把她的魂灵给吓得快丢在爪哇国了。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尖利的惊叫声。一个人从庭院的石椅上站了起来，疾步向素公子走来。“表哥，你……”素公子这般机灵的人竟然说话也会有打结的时候。“你一个女人家，这么晚归家，让表哥怎么能放得下心来呢？就算要留在宫中，也得传一个音讯给表哥才对啊。”

柯青松责怪素公子。“嫂子休息了吗？”

素公子顾左右而言他，“嫂子最近身体还没完全好，表哥要多关心她，妹妹我能料理好自己的。”

“她已经算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了。睡下好久了，我担心你，睡不着，干脆就出来走一走。走得有点累了，就坐在这儿等你。”

“黑乎乎的你坐在那里，胆小的会被你吓出病来的，还说是关心我！”

素公子又恢复了原来的调皮样，她边说边调皮地挤了挤鼻子。“就算是表哥的不对好了。对了，你今天见了羽后了没有，她气色还好吧？前阵子我见了她，似乎不是很健康的感觉。明儿你若是要去她那儿，我这儿有千年老参让你带给她。记得不要说是我给的，就说是你给的。”

“你真是呆子，她贵为一国之后，哪里会没有千年老参？只怕万年的都有！对了，你也太夸大了吧？这世上哪有千年的老参？”

素公子说话说得快得不得了，三下五去二，好几句话经她嘴皮子一动又一动的，就把好几句连着一起说完了。“我知道皇家有。毅帝也舍得在未来的皇子身上花钱。可是，东西又不嫌多嘛。多多益善嘛。好妹妹，你带去给她吧。记得别说是我给的。”

柯青松一边说着话一边笨拙地往口袋里掏东西。“表哥，你这又是何苦呢？她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可能成为你的新娘！别人的新娘你把心放在她身上做啥呢？”

素公子收起了平时在人前展示的调皮，故意装出一幅严肃样子对眼前这位一脸憨厚的青壮男子说道。“妹子，你从小与表哥一起长大的。快别笑话表哥了，你又不是不懂表哥的心的！我也不知自己是怎的，就是愿意特别关注她的一切消息。只要她过得好，身体健康，快乐幸福，我也就放心了。要不然我会心痛的。”

也许是夜色的黑的掩饰吧，一向不太懂表白的柯青松竟对着素公子怯怯地道出了自己的真心话。这时候的他，好像不是已成了家的男人，却仿佛成了青涩年华的懵懂少年了。“好吧，好吧。妹子看在你这么晚还在等我回府的情份上，就再帮你一个忙好了。”

说着把柯青松拿在手上的东西“抢”了过来。“谢谢妹子，好，现在很晚了，你还是快去你的闺房休息吧。”

“净说酸话！什么谢谢，什么闺房，什么休息，文绉绉的做啥！我要去眯眯眼了！”

素公子说完身影一闪，就已跃出了好几步了。柯青松目视她灵活的身形进了不算太远视线可及的闺房，这才心事重重地踱回自己的书房。美霖室中。毅帝独自一人呆在已生了炉火的房中。小安子原本是被他遣回他自己的住处的。虽然小安子的住处离美霖室不过几十米远，但小安子终究还是不放心，到了自己的住处又折回，偷偷地呆在美霖室的窗台边。呆在窗台边的小安子怕毅帝知道他又折回，大气都不敢出，这一憋可把他憋坏了。风吹过来了，小安子冷得不行，不自禁地哈了几口气。毅帝听到了声响，这才走到门口，打开了门，看到小安子，面露不悦之色。小安子吓得一罗嗦。“皇上，奴才不是有意不听皇上的，奴才是怕皇上一睡着了，炉火……”说到这里，小安子停住不说了。毅帝自然明白小安子话中所指。他的脸色稍稍变得缓和了。“皇上，奴才带你回寝宫吧。还是要到皇后那儿去？”

小安子讨好地说。毅帝闷声不响。“还是要到尚香妃子那儿去？”

还是不作声。小安子急了：“到底去哪？”

“朕去一个地方，你若要跟着也行。”

毅帝说。说完毅帝脚步迈开，大踏步地行走。小安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毅帝前进的方向貌似是死去的尉迟燕的清莲居的方向？那地方不是被封了吗？阴森森的，他敢去那儿？他要做什么？小安子百思不得其解。但却不敢多话问东问西，只好默默地跟在毅帝的身后，一路跟得他别提有多辛苦了。毅帝走得实在太快了。那地方不是被封了好一段时间了吗？死过人的屋子，气氛不知道有多么恐怖！阴森森的，他怎么敢去那儿？他到底想要去那儿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