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会火上浇油啊，苏落落暗暗点头。然而皇后身边的丫鬟突然暗中一个用力，苏落落被推开。萧行渊接住了她，冷眼看向那个丫鬟，后者被吓得一个哆嗦，往皇后身后站去。随后他低声问道：“那些女子有多少？”

“三十二个。”

萧行渊眉头一皱，“如此多，都是……”苏落落点头，“都是。我也没想到，萧珅是真的能作孽。”

而且这还只是京城的，根本没算上其他地方被玷污的女子。所以萧珅，是真的该死！“都是些闹事的，轰走便是，还来问朕做什么！”

皇帝已经心力交瘁，他即便是有心保下这个儿子，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他也是有心无力！林屹川面露难色。“皇上，一对老人已经去大理寺报案。大皇子十个月前欺辱了他们新婚的女儿。杀害那女子的新郎，并致使那其怀孕。如今那女子难产而亡，独留下一个不足一月的孩子。”

此话一出，几乎能听见屋内所有人的抽气声。就连萧珩和萧行渊都下意识离萧珅的远了一些。萧行渊听得眉头紧皱，“这也是真的？”

苏落落点头，愤怒道：“相公，这个是真的忍不了。这对老人一直被萧珅盯着，报了好多次案都被驳回，后来走不到门口，就被他的人带走了，甚至对老人拳脚相加。”

这要是不让萧珅付出代价，简直天理难容！而皇后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皇帝的目光如刺，她即便是想救，也没脸开口了。而一旁的定北侯，此时终于看向了她。他沉着脸，摇了摇头。“父皇，”萧行渊上前道，“目前看来，此事涉及重大，百姓悉数知晓，若是不差个水落石出，给那些受害女子和百姓一个交代，怕是会动摇民心。”

“五哥说的对，”萧珩从鼻子中哼出一个冷笑，“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落在百姓口中，父皇，怕是怎么也压不住的。”

皇帝沉重叹气，“此事，如今是谁在查办？”

林屹川拱手，“回皇上，是大理寺卿，常旭，常大人。”

“常旭……”皇帝苦笑，“好，他来查，甚好，朕信得过他。”

区区一个平头百姓，报个案直接报到了大理寺卿那里。若不是有人暗中帮忙，打死都没人信。不过是谁在暗中操作已经不重要了，当下最重要的，是百姓的舆论。查出真相，重罚萧珅，安抚百姓才是最紧要的！林屹川又问道：“皇上，宫门的那些女子，该如何办？”

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皇帝巡视了一眼房中所有人。苏落落偷偷扯了扯相公的袖子，后者点点头。她上前，福了福礼，道：“皇上，此事可否交由我来办？”

皇帝沉默一阵，就在苏落落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终于，皇帝点了点头。“苏家小女，朕相信你。”

说罢看向萧行渊，“渊儿，你多帮衬。”

“是，父皇。”

皇帝欲言又止，最后叹气揉了揉额角：“待真相出来，朝臣商议后，自会对大皇子有所定夺。朕乏了，回宫。”

“恭送父皇/皇上。”

皇帝一走，定北侯和林屹川也匆匆告辞了。皇后这才脱力一般倒在椅子上，苦笑得看向苏落落：“你们这又是何必呢？哪个男人不如此。”

“我相公。”

苏落落真诚道：“他就不这样。”

萧行年也道：“母后，发乎情止乎礼，乃君子所为。”

苏落落眉头一皱，又是这么文邹邹的。唯有萧珩在这个话题上失去了发言权，便转移话题道：“母后，今日我和二哥，是来看望大哥的，不知方不方便？”

皇后点头，“翠柳，带六皇子和二皇子去。”

“是。”

苏落落见状，也准备和相公离开。却被皇后叫住了。苏落落和她对视良久，最终皇后带着一丝探究道：“你一女子，当众说出如此羞耻之事，甚至还要去处理那些来历不明的女子。竟然如此坦荡。”

苏落落眉梢一挑，这是准备说教自己了？“落落，珅儿做错了，你心有愤恨去调查，母后不怪你。”

皇后继续语重心长道：“可你已嫁入皇家，需时时刻刻注意皇室尊严，切不可当众说出如此不清不白，肮脏污秽之事，更莫要和那些不干净不检点的女子多来往。”

这话说的，开头闭口都是脸面，都是皇室尊严。却没有站在女子的角度，替他们考虑。更要命的是，甚至将这种罪归咎在女子身上。苏落落只觉得荒谬，心里憋得慌。她挺直了脊背，认真道：“皇后娘娘，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感到羞耻。不顾廉耻强抢民女的是大皇子，骗人杀人的也是大皇子。这些道德败坏的事都是他做的，枉顾律法的也是他。他才该感到羞耻才对。”

“你……”皇后摇头，“可他是男子，也要面子啊。”

“男子怎么了，男子不也是他娘肚子里生出来的。管他男子还是女子，甚至是孩子，谁还没个面子了？”

“落落，你怎可如此粗鲁，”皇后诧异地看向萧行渊，“渊儿，这就是你的王妃么！”

萧行渊点头，上前揽住苏落落，“是，这就是我的王妃。母后，儿臣以为，落落说的很对。”

“你……”“皇后娘娘，是大皇子先不要脸面的，”有了相公毫不掩饰的理解和支持，苏落落愈加坚定，她露出笑容。“这些伤害，和普通的伤害一样，同样需要一个公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而娘娘所谓的羞耻，不过是世俗道德赋予女子的枷锁。为何女子失了清白就会遭人唾弃，男子却不肯为爱忠贞。”

苏落落想起环彩楼来找乐子，放浪的男子。甚至以谁睡了更多的女子为荣。实在恶心。“母后，”苏落落放轻了声音，深吸一口气。突然，手上传来一阵温热。她转头，对上了相公温柔又坚定的目光，甚至还有几分爱慕。苏落落心中安定，更有底气，“世道本就让女子低人一等。如今女子受了伤害，若是依旧还站在男子的角度，给予她们肮脏的污名。百般为男子正名，实在太过恶心。所以母后，这件事，我定会调查清楚。”

绝不会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也不会漏掉一个。皇后沉默半晌，嗤笑道：“果真是乡下长大的女子，实在是没有眼界。渊儿，你日后，怕是有的苦头吃。”

“母后多虑，儿臣很高兴有落落这样的妻子。”

萧行渊声音平静，却涌动着情愫。“大哥做出此等龌龊之事，丢了皇家脸面。错了便是错了，还望母后不要再替大哥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