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座,甚至第三座造纸坊。沈念尧感叹岭南的纸比都城更贵,而且质地差太多了。如果楚家真能把纸张的价格降下来,那岭南的读书人就有福了。“只要你们的纸张比市面的便宜,苍梧郡内各衙门都换成你家造的纸。”
这样一来,全郡一年也能省下不少银子。“多谢大人抬爱。”
沈念尧强调一句:“如果纸张质量太差,不管这是谁家的生意,本官都不会应允。”
“您放心,今日出来的纸张质量已经不比市面上卖的差,若再调整原料,或许会更好。”
沈念尧满意离去,随从见他脸上带笑,不太能理解,明明刚开始二爷气得想杀人。等入了城,沈念尧瞧见一群孩子高高兴兴地从身边跑过,身上都背着一个布包。他拉住一名当地百姓问:“这么多孩子去哪儿?”
“先生是外地的?今日学堂报名,孩子们要去参观学堂,说是还要分班。”
“什么学堂能收这么多学生?”
“官府办的,咱们这小县城有两所学堂嘞,只要年龄合适的孩子全都收,束脩一年才收一百文,我家三个娃子全都去了。”
默语惊讶地问:“一年一百文束脩,这怎么可能?这点钱连买纸笔都不够用吧?”
“听说是陆大人贴补,否则咱们也知道,一百文连一本书都买不到,何况学堂还包一顿午膳。”
沈念尧朝那人作揖道:“还请老丈人告知在下学堂所在的位置,在下想去瞧一瞧。”
那老丈人很热情,亲自带他去,边走边说;“您一看就是有学问的,可以去应聘当夫子,听说夫子还不够。”
“苍梧县的读书人也不少,怎会招不够夫子?”
“不懂啊,可能是陆大人对夫子的要求太高了吧,苍梧县的读书人是不少,但读出名堂的也不多,有点本事的都进县衙了。”
沈念尧也听说过洛媱求贤若渴,县衙不断有新人进去,小小的县衙人手堪比郡守府。走过几条街,沈念尧能深切地感受到,这次来苍梧县与上次来又有了变化。地面很干净,隔一段就有大大的竹篓摆着,里面堆满垃圾,但很快就有人推着小车来收走。如此一来,即使天气炎热,也闻不到什么臭味。“这个法子好,街道干净了,走着都觉得舒服多了。”
那老丈不太能理解这个,“官府不让我们把垃圾倒在门口,更不能倒进河里,说是会污染水源,喝了脏水容易生病,可咱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见谁出过事。”
“那可未必,你们平时有个腹痛腹泻的,肯定也没想过是喝的水有问题,就算不生病,你们难道想喝脏水?”
这年头,不仅垃圾丢河里,倒夜香的也是在河水里洗马桶,想想是挺可怕的。老丈人释然地点点头,“你说的也对……到了,就在前面。”
这是位于东城区的学堂,学堂外用围墙圈了起来,只开了一个大门。大门外有衙役守着,门口停着几顶轿子,看来官府的人也在。沈念尧走到门口,对衙役说:“在下是来应聘夫子的,可否进去一观?”
衙役打量着他,又看看他身边的几人,客气地说道:“先生可以进,但您身边这位不能进,里面孩子多,大人不让我们随便放人进去。”
沈念尧对那老丈人道了谢,又吩咐随从在门口等候,自己摇着扇子走进学堂。学堂大门的牌匾上写着“东城第一小学”。很奇怪的名字,不过也很好理解。学堂内有一大块平地,全铺上了水泥,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两排长长的学舍至少有十几间,他站在第一间学舍窗外,看到洛媱正在里头,下方坐着三十名孩童。在权贵世族人家,孩子三岁便开始启蒙,五岁基本能识千字,开始读四书五经了。但在这里,五岁的孩子才刚开始启蒙,如此一来,他们将来想科考入仕绝没那么容易。不过以岭南的教学,便是洛媱给他们创造了这样的条件,想要金榜题名也没那么容易。洛媱看着下方端正坐着的孩子们,一个个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有的甚至是大人的衣服,可却洗得很干净。他们全都看着自己,目光里充满了探索与渴望。“从今日起,你们便是这所学堂的学生了,一会儿山长会给你们发放校牌,每日都必须挂着校牌才能出入学堂,可记清楚了?”
“是……”稀稀拉拉的声音传来,更多的孩子只是怯怯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