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他，那个神秘人，或许更加令人担心。”

茹歌若有所思地望向峰顶方向，目光渺远。“这些晶石合在一起具有毁灭的力量，若是落到町悬和神秘人的手里，后果难以想象。所以，即使得不到它们，至少要全部毁掉。”

辰潇和白芪扮作游行客商的样子，混过了霆闪的陆上防线，由于他们两个只是普通人，倒也没引起任何怀疑。断生崖近在眼前。凭借着之前白芪朋友寄来的标记地图，两人轻松绕过了大部分有防守的地方，加之茹歌他们也几乎将五行者们清理干净了，这一路居然出乎意料的顺利。但是越接近终点，心中的危机感就越发强烈。“白芪，为什么在这里都没见到你的朋友呢？”

“我也很奇怪，按理说他不应该不来接应我们。”

“难道是……”辰潇做出了不好的猜测，“他被茹歌一行人误伤了？”

白芪摇头：“他不愿意为霆闪帝国战斗，自然也不会尽心尽力守护这座山，又怎么能与茹歌他们正面冲突呢？”

“说得也是。”

“我只是担心，他私自帮助我们的事，会不会被町悬发现。”

“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除了聆神组内部成员，就只有茹歌他们，我想，茹歌还没必要出卖你的朋友。”

“是，虽然依你所言，她已经失忆了，但我能看出，她的本质依旧善良。”

白芪长长叹息一声，“只是可惜，我们这次为了相同的目的而来，恐怕难免冲突。”

辰潇苦笑道：“若真如此，我们是毫无胜算的，不过我宁可他们得到晶石，也不愿让晶石落到临渊町悬手里。”

“祭音他们不会同意帮助我们。”

“祭音他们只是不会帮助我们，而町悬，却会毁灭我们。”

白芪沉默下来。“白芪，我似乎还没问，你的朋友尊姓大名？这次若是能顺利完成总长交给的任务，我希望能邀请他加入聆神组，总好过一直在霆闪委曲求全。”

“他叫雾皑。”

数个时辰过去，东方既白，黎明将至。当茹歌登上断生之巅的瞬间，就看到了正与町悬遥遥对峙的雪澈。雪澈的神色很平静，然而吟川御凌在他手中却闪耀着狂傲的光芒，将主人心中的杀意淋漓体现。这一刻的他，有种难以掩饰的王者气势。茹歌的水系力量并非仅仅和他本身融在了一起，更激发了他隐藏已久始终未被开启的潜力，如此爆发出的能量，绝对是非常令人震惊的。町悬明显觉出了压力，但仍是有恃无恐地冷笑着，而当他看到茹歌他们也到达的时候，笑的就更得意了。“哦，都到齐了？”

雪澈与茹歌对望一眼，她目光微暗，悄无声息地转开了视线，他自嘲地扬起唇角，不发一言。“你早知道我们会来？”

谙影冷冷地看着町悬，“神机妙算，佩服。”

“过奖，我原本要截住的，只是他和那两个聆神组的废物而已。”

町悬抬手朝雪澈一指，又转向茹歌，“没想到误打误撞，把你们也等来了，呵呵，这还真是有缘。”

茹歌没理睬他，心中却暗自庆幸辰潇二人没和雪澈在一起，待会若是冲突起来，谁也顾及不了他们，普通人在这里，很难生还。祭音搂着她，笑得漫不经心：“町悬，我劝你有点觉悟，被封在断生崖的五行晶石，也许有一天会变成利刃，毁了你自己。”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要怎么活下去再说吧。”

町悬冷哼，“不过，在动手之前，也许我应该给你们看一个榜样。”

他朝身后做了一个手势，很快，有两位五行者将一具遍身鲜血的尸体扔在了众人脚下。是个面目清秀的陌生男子。“这个人叫迎冲雾皑，你们大概不认得，但是聆神组的初霁白芪，跟他很熟悉。”

町悬说罢，狠狠地踢了雾皑一脚，“他本是我身边最优秀的五行者之一，最终却选择了背叛的不归路。不肯服从我的人，最后都会是这个下场！”

茹歌向雾皑的尸首投去一瞥，心中已明白了大半，原来霆闪帝国内接应白芪的就是他，可惜了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服从你，还是服从你背后那个神秘人？”

她如是回应町悬，“你自己还不就是对方的一条走狗，这样猖狂，不觉得可笑吗？”

町悬的眼神慢慢变得狰狞而阴狠。“隐俟茹歌，说这种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长刀上开始燃起熊熊火焰。雪澈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你的对手是我。”

“就凭你？”

“就凭我。”

吟川御凌蓦然幻化出重重叠叠万千光影宛若星芒，带着涌动着的耀目水流，凌厉出招。铺天盖地的威势，迎面而至。町悬居然被这股剑气硬生生逼退了一步，他回手反击，略显狼狈。到底还是轻敌了，看来已经完全不能用原来的眼光去衡量川凌雪澈的实力。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也明白了大半。“哈哈，茹歌小姐果真博爱，连水系力量都愿意和别人分享。只是不知，你的夫君会做何感想呢？”

茹歌握着短剑的手指，微微一紧，然而这个小动作还是被祭音发觉了，他低头，安慰似地亲了亲她的长发，示意自己并没有生气。而后，朗声回答町悬。“茹歌天性善良，见不得别人死在她面前。反正有我在，施舍一点力量，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町悬冷哼：“‘施舍’这个词用得可真好，是吧，聆神组的天才剑客？”

雪澈一双紫眸色泽深沉如夜，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攻击越发紧迫无情，招招满逸杀气。狂风骤雨。町悬终于被逼得不得不集中全部精力，来对付面前这位曾经极其被自己看不起的男人，同时，他也产生了受到莫大侮辱的感觉。川凌雪澈，怎么能拥有和他临渊町悬分庭抗礼的资格？“你真以为你能赢得了我？”

雪澈眸中血光隐现：“我只知道你必须死。”

吟川御凌带起飞舞的砂石，迎风一击。町悬堪堪避过，脸上却露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容。和水流纠缠在一起的火焰，颜色逐渐开始变得深沉阴暗。这一次，站在不远处观战的茹歌清晰地看见，在町悬身后，出现了一个模糊而怪异的虚影。随着虚影缓慢的动作，那股久违的威压复又迎面而至。是那个神秘人，果然如之前所料，他不仅拥有火系力量，还散发出了土系力量的气息。她引出水弓，一箭射向虚影。不过很快就证明了这是徒劳无功的，因为水箭在中途就消失在了火焰的外围。然而这一意外却提醒了雪澈，他抬头望去，微微一惊。在虚影的帮助下，町悬面前骤然拔起十余米高的火墙，穿透水幕朝雪澈倾斜过来。雪澈纵身一跃，却依然感觉胸口一阵窒闷，与此同时，谙影和祭音分别从两侧袭向虚影和町悬。三足鼎立，风水火木土五系光芒刹那间狂涨。茹歌观望片刻，示意霏芜退后并为她施以防护屏障，自己则御风而行，轻捷落到町悬手下们的面前。“给你们个机会，现在投往坼曦帝国效力，我可以不杀你们。”

“……投奔坼曦必死无疑，我们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那几位五行者自恃是町悬身边的佼佼者，根本没有把茹歌放在眼里，其中一人做了个手势，顿时一齐围上来，向茹歌发动攻击。茹歌笑了笑，漫天罡风中，她的声音清澈柔软，却分外清晰。“那就……抱歉了。”

很明显，这几位五行者的实力比之前见到的那些都要强，然而这个理由，并不能阻挡她清理障碍的决心。驭灵之血在短剑上加持符文印记，水龙乍出，围绕着茹歌周身发出清洌的啸声，而后，随着她纤细手指的方向，势如破竹。她早已不惧杀戮。剑刃旋转着依此划过五行者们的颈部要害，带起一片绚丽血花，水龙化身遥遥之上的旋风将对方紧紧缠住，直至湮没了面目。“杀。”

一道半月型的光芒横扫出去击中水龙中心，不过数秒之内，五行者们的身体便随着四处飞散的细密水珠消失不见了。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事实上，断生崖顶的战斗已经进行到了难解难分的程度。“茹歌！”

霏芜突然叫了一声，声音急切，“他们还是来了！”

茹歌回头，正巧看到辰潇和白芪逆风朝这边攀登而来。她眸色一沉，飞快地拦在了他们二人面前。“回去，马上返回去。”

辰潇顶着强大的威压，艰难抬眸：“……川凌也在断生崖？”

“是，但这和你们已经没关系了，不想死的话赶紧回去。”

“茹歌，我们有任务。”

茹歌微怒：“这时候还说什么疯话？你们在这只会给川凌雪澈添乱！”

辰潇犹豫着，却见白芪已然望着不远处神情僵住。那里，躺着迎冲雾皑的尸体。茹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了然：“临渊町悬知道迎冲雾皑是你朋友，以背叛之名杀了他。”

到底是，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就断送了挚友的性命。白芪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你们两个在这里只能添乱。”

茹歌见他如此，也没再多言，“现在的形势，已经连我们也控制不了了。”

辰潇沉默。“至少……让我们把这里的五行晶石毁掉。”

白芪慢慢从怀里掏出那张爆破符纸，“这也是雾皑的意思，我必须完成。”

茹歌伸手接过：“我来，你们快点离开。”

“你……”“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她后退一步，攥紧了符纸，“我想，你们的总长也不会愿意让聆神组的几位高级成员都葬送在这里吧？”

他们留在断生崖的确没有任何用处，而现在即使是毁掉晶石这种事情，也只有茹歌才有能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