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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笔文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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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寺门,三空说明来由后,由一位辈分较低的小僧领路,绕过几栋楼,来到大雄宝殿之外,小僧前去禀告,不一会儿,一位形容枯槁,却矍铄有神的老僧走出大殿,快步来到二人身前,单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是响震江湖的剑痴楼施主驾临,合寺上下不胜欢迎。”

三空微微吃惊,不知这老僧如何知道自己的,便开口问道:“大师可识得我?”

老僧道:“当年泰山大会后,楼兄于襄阳先后剑败临渊四客,老衲有幸做个壁上观客,得见楼施主尊容,只是自此以后,江湖中在于楼施主的事迹,世传你已在生死门那一场浩劫中离世,想不到如今竟能在此遇见。”

提及往事,三空却是心静如水,道:“我现在已易名隐居,不做江湖客,但愿日后江湖中不再有剑痴此人。”

言下之意,望老僧替他保守还活在世上的秘密。老僧顿时领会,转目玄清,笑道:“老衲眼拙,见识短浅,不知这位英雄作何称呼?”

玄清自谦道:“贫道哪里算得上什么英雄,只是在道观中替人占卜的小道而已。”

随即又自报道号:“贫道玄清,不知大师如何称呼?”

老僧道:“老衲法号苦慧。”

三空盛名时,苦慧禅师还只是凌云寺的一位念经小僧,如今做得了凌云寺住持,声名也只在西蜀一带传播,故而此刻道出姓名,三空、玄清二人不甚陌生,出于礼貌,二人还是行了个礼。苦慧禅师当下请二人向大殿一旁的禅房中走去,又见三空怀中抱着一少年,以为是他子嗣,只是面容苍白,气息微弱,便心生狐疑,道:“楼施主,令公子这是染上了什么病吗?”

三空直言道:“大师误会了,这孩子只是故人之子,只因生来时,被人使了手段,偶尔饱受摧残,以我之能并不能去除他体内寒气,特此来贵寺尝试急救之法。”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禅房中,一名年轻僧人向苦慧禅师行了一礼,苦慧点头回礼,并吩咐道:“空明,贵客光临,速去备好茶水、斋菜。”

空明领命而去,苦慧又安排三空将姜云恪放置在床上后,来到桌前,三人分主客而坐。坐定后,苦慧禅师问起:“不知小施主被施以何种手段?”

三空道:“一种极为罕见的寒气,封住关元穴,一旦发作,寒痛无比,非人所忍耐。云恪如此年纪,便遭受这等折磨,真叫人心疼。”

苦慧禅师道:“既然是至寒之气,须得以极阳之物化解。”

说到此处,四下张望,压低声音,道:“那东离族的离阳神诀名列《十二惊溟谱》第七惊溟,实为至刚至阳的内功心法,楼施主何不……”自十二惊溟碑被毁后,长安城中传出“惊溟重聚,大唐将倾”的箴言,“惊溟”便成为了禁忌,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中,不少人因此丧命,所以苦慧提及这二字时,有所顾虑。不过未等他说完,三空打断他,道:“大师有所不知,我也是刚从东离族过来,连二尊主也是没有办法,路经贵寺,听到佛家无上心经——易筋经,心想这宝经有洗经伐髓之能,所以这才进来试问一下。”

“原是这般。”

苦慧禅师恍然,立时又皱起眉头,道:“既然二尊主都没有法子,这孩子身上的寒气倒也有厉害之处。这易筋经确有伐髓换骨之能,不过想要去除这股寒气,却是不能。”

见三空眼底失落之色,又道:“据老衲所知,这世上除了东离族的离阳神诀外,或许还有一人能化除这股寒气。”

三空、玄清二人顿时大喜。三空忙问道:“是谁?”

苦慧禅师道:“便是谱写这《十二惊溟谱》的公羊武的后人——公羊展。”

“就是那被世人称为公羊先生的公羊展?”

玄清显是听过此人的名声。苦慧点头,道:“没错。”

三空又是一喜,玄清既然能识得此人,相信请他相助,势必轻易得多。不过玄清却面带苦色,道:“这公羊先生人如风云,飘忽不定,世人根本不知他到底居于何处。想找他帮忙,与沧海拾珠无异。”

三空脸色骤然又转忧色。苦慧禅师也道:“不错,公羊世家以笔文惊天下,记录各种奇人轶事,行踪不定。老衲当年游历到南越境内,遇着一伙懂得巫蛊之术的势力,缠斗之下,身中虫蛊,几乎断命,幸得遇上公羊先生,世人只知文笔如刀,却不料他医术如神,仅几日的世间,便将老衲身上虫蛊除尽,令老衲起死回生,先生的医术当真天下一绝。”

三空道:“这天下之大,不知这公羊先生如今身在何方。”

苦慧禅师道:“这公羊先生行踪不定,若是小施主寒气发作时,唯有楼施主以真气为其御寒了。”

三空极为失落,走向苦慧禅师告别,与玄清二人走出凌云寺,来到乐山大佛下,江面涛声滚滚,转望身后大佛,心中祷告:“若世间真有佛,万万要保佑云恪撑到二尊主练成神诀大成之日。”

与玄清又一路返回。次日抵达蜀山境内,与一行江湖侠客逢面,问起才知此时正是蜀山五年一次的论剑大会,这行人俱是前去参与争名的英雄好汉。三空、玄清早已视名利为浮云,也不想去瞧个热闹,一路南下,一日后回到了青城山。姜云恪仍未醒来,这些天来,他已滴食未进,三空焦急万分,只得御起真气渡入他的体内,不过这股寒气极为霸道,将他的真气尽数冰封。三空仍坚持源源不绝地渡入真气,总算让姜云恪醒了过来,只是自己消耗巨甚,一头栽倒在地。姜云恪醒来见师父满头大汗,神色疲惫,面容苍老了许多,他吆唤几声后,三空无力的睁开眼,极为虚脱。“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姜云恪问道。“没事。”

三空道,每当姜云恪身上的寒气发作,醒来时他都记不起发生了何事,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体内蕴藏着一股寒气,三空并不想让他知道,他勉强站起身来,步履摇晃走向第一间竹屋,不一会儿便冒起袅袅青烟。时至傍晚,青城山一派沉寂,三空状态好转,于竹屋檐下的摇椅上躺着,桌上一壶酒已少了一半,姜云恪在屋内读书。一夜平静而过,次日清晨,姜云恪仍和往常一般到三绝观中跟随玄清读书学礼。不久后,三绝观中来了一位着装阴阳道服的和尚,看起来十分怪异,他便是一念山一念寺的一念和尚,曾名列临渊四客之一。此番前来青城山,只是偶然,与玄清交谈中,得知曾经的剑痴楼筠尧便隐居于山中,便又与玄清一同拜谒三空竹居,三人相谈甚欢,三空说起姜云恪之事,一念和尚震惊之余,拿出一粒丹药,说是待姜云恪下次寒气发作时可暂时压住寒气。待一念和尚走后,姜云恪的寒气再次发作,三空为其服下那粒丹药,果真如一念所说,能压住那股寒气。更为奇怪的是,这一次姜云恪体内的寒气发作后,再也没发作过。转眼间便又过八年,或许是吃兽奶兽肉长大的缘故,姜云恪才十二岁,个子俨然与成年人一般高了。模样也不似从前那般幼稚,清秀俊朗,既有读书人的文质彬彬,发怒时又有几分江湖人的凶杀气质,且有一股子冷傲。这八年来,三空终日不下山,酒水食物、穿戴用品等都让姜云恪到山下小镇去办。每当被师父差遣下山时,他便叫上一清一起,在小镇上游玩至累方才回去。这一日,姜云恪为师父沽酒回来,便匆匆找去三绝观,而三空却是一阵忧心,时间算来已有十二年。当年那位神秘人说,十二年后,“四客临渊”时,也是自己绝命之时。四客大慨是指上一届泰山封禅大会上,一战名贯四方的东离长卿、流羽、一年和尚还有自己的同门师弟聂渊,此四人当年名震天下,隐有无敌之势,被世人称作“临渊四客”。如今,十二年已至,他们真会如那神秘人所言聚于青城山吗?又是以何故重聚于此?三空百思不得其解,而且那人将姜云恪送到自己身边,他总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被人掌控一般。思来想去,只觉脑中添堵,一口将剩下的酒水喝完,举步上山。到了观中,玄清似也知道他会来一般,早已在亭子中煮好茶水,且石桌上摆放着一半龟壳,见三空一来,便道:“四客临渊,命格重解。”

三空坐下,知他懂得占卜之术,也不过问他为何知道自己会来,只是他说的八字不甚疑惑,问道:“此箴言作何解释?”

玄清神色淡然,却微微摇头,道:“一切,须得等一月后才知啊。”

三空又问:“难道临渊四客将在一个月后才重聚青城山?”

玄清再次摇头,道:“四客之一,明日便来。”

“东离长卿,我师弟,流羽还有一念大师,他们当中的谁?”

“天机算不尽,贫道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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