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事还没完。”
张晨轻笑一声。“皇兄,可还记得我曾说过那商甲还有四个女儿?”
“这商甲不得不说前半生好福气,虽然一个儿子都没生出来,但几个女儿个个都生的如花似玉,还个个都独具风情。”
张昊听闻此处顿时不淡定了,莫非……“不仅如此,这四个女儿还生的孝顺,为了换自己父亲的周全将自己委身于春风游园。”
“那四个女儿叫什么?”
张昊不由得问道。“名字无人知晓。”
听到这张昊正要松一口气,“春风游园给她们起了四个雅号,分别名唤春叶、夏花、秋葵、冬雪。”
就这一句话,让张昊的火气冲到了嗓子眼。“就是那商甲被放出来后听闻此事悲哭一场,瞎了双眼,彻底成了个废人。现在就全靠四个女儿接济过活,真不知道他还活着干什么,成了四个女儿的累赘。”
说到此处,张晨面上有了几分不解。妻子被辱自缢而死,自己家财散尽还成了个废人。怎么?真就好死不如赖活着呗?而张昊却是忍住了心中的火气,没有骂人,而是开口道:“因为他的女儿们需要他。”
“需要他?他现在一个废人全靠女儿救济,他不拖累他女儿就不错了,还需要他?”
张晨有几分不解。而张昊却是没有再解释,解释什么?指望张晨理解什么叫做活下去的动力,什么是精神支柱?这次是张昊又想起了他当时在春风游园内看见的那四双眼睛,一双比一双明媚动人,且都蕴含着对未来的希望。可谁又曾想到,那明媚动人的底下又藏着多少的凄凉?但,那对未来的期望难道真是期望,而不是对过去的逃避?人之哀极,莫过心死。商甲的心已死,现在还苟延残喘只是为了给女儿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死了,女儿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活也就离死不远了。而四女?在春风游园的黑暗里泡到了现在,心中早已不知道何为希望,眼中的看似对未来的向往,其实只不过是对过去的逃避,她们给自己找的活下去的理由是还有个父亲需要赡养。想到这,张昊心中一阵绞痛,这并非男欢女爱之痛,也非对父女下场之痛,而是生于张昊前世的那种得不见万家笑开颜,只见百姓苍生苦才会有的绞痛。“这就是顶顶有名的四季案。”
张晨又抿了一口茶水终于说完了。“那商甲叫什么名字?现在住在哪?”
张昊问道。“我想想,依稀记得好像是叫徐山胜,住址的话就不知道了,皇兄自己去打听打听,应该用不了多时。”
张昊思索一番,这倒不成问题,一个有着如此经历的瞎子,只要还在京城之中,就总会有人知道他。而以锦衣卫的行动效率,一日就足以查清资料了。“怎么,皇兄准备让这徐山胜为证人来对付李家?”
张晨笑着说道。“如果只有这徐山胜可没用,四个花魁不帮忙,还不如皇兄你直接强行将其肃清春风游园。”
“这你就不用管了。”
张昊说道,随即心想。四首传世诗词和一场恶人得其正法,换四位姑娘来对簿公堂,应该足以。“你这茶水我就不撤了你的了,你就自己掂量一下吧你。”
说着张昊就走出了牢房。京郊,一个草房子内。徐山胜虽然年不过半百,可生活的重压下他早已满头白发如雪。徐山胜摸索着走出门外,拿起葫芦瓢给自己挖了一碗水。“老伯,我看你有眼疾,怎么行事如此机敏?”
徐山胜闻之,微微一愣,然后又笑道:“徐老汉我眼睛虽然瞎了可心还没瞎,看不清这人和事了,看这天地且还算看的亮堂。”
“眼瞎心未瞎?老伯说笑了,眼睛都瞎了,单靠个心眼又怎么看的清人和物呢?”
张昊和田冲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盲眼的老人,身形佝偻,仿佛有一座大山正在压着他。“公子说笑了,就是那些双眼俱全的人又怎样?他们也不见得看清过这世间的山水。”
张昊听闻此话,顿时沉默下来,最后只能开口说道:“您女儿过得挺好。”
听到这话,徐山胜顿时激动起来。“你们这些春风游园的杂碎,你们还想怎样!我徐山胜如今以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不够?!你们要是再敢动我女儿一根寒毛,我就我就……”说道这徐山胜呆滞了,他还能怎样?官府与其勾结,皇帝陛下又不可能眼里装得下他这种小人物,他曾经小有家财还饱读诗书时都无能为力,现在他又还能怎样?这天杀的世道,就不是给人活得。正当徐山胜心灰意冷之际,张昊对一旁的田冲使了个眼色,田冲上前一步。“草民徐山胜接旨!”
田冲朗声道。“京师之地曾有权贵横行,鱼肉百姓,霸凌邻里。徐山胜曾受春风游园之害,官员腐化,行政不通,今朕欲还神龙天下乾坤朗朗,特招徐山胜就此洗冤,钦此!”
说完田冲就将圣旨送到了徐山胜手中。听完圣旨徐山胜先是一愣,然后发了疯般的摸起圣旨来,他也曾想过上通天听请帝洗冤,虽一直未果但对皇家之物却了解了个通透。“还有吗?”
张昊听闻此话将腰间的帝王佩玉送到了徐山胜手中。徐山胜手一捏,突然就热泪盈眶起来,那空洞无神的眸子里因为泪水而有了几分晶莹。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道。“草民,徐山胜,谢过陛下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