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的弦外之音充分可以说明舞鹤去人与寒君的差距。后者心里同样清楚,此时的令不才若不遗余力,怕是他与孤啸联手也决计讨不得好。可是寒君却绝不是听天由命之人,修至此境的又有哪个岂甘久居人下。遂而,其之面色愈发愤懑且怨毒。倒是清使为如今令不才乍变好坏的萦绕牵挂模样,却无心成了寒君妒火中烧,怨怼令不才的又一起因。随行风长一时摸不着头脑,虽说全程令不才的心不在焉显露了其反常的端倪,可其身为主事之人却在鏖战之即借故而去,这般不负责任和往日得见的令坛主简直判若两人。“坛主他这是中了何许魔怔?”
一位三须风长因疑询问。“便是那什么狗屁赊刀人给予的青皮卷轴所造之祸不差。”
另一风长愠怒说道。“那我们眼下……?”
其侧还有一人说着。此时南斛境群龙无首。当权者与其余二境之掌事人位份差之千里,莫说与其商议,便是提个意见怕都会被弃之敝帚,安有上台前正面言谈之资。因此由,三位风长一时将希冀放在了一旁有些天真烂漫、且不时神驰天外的白发髫年小子的身上,虽说这娃娃极不靠谱,但论实力他们却深知其厉。场中,看着三道灼灼而来的目光,白发娃儿耸耸略显微弱的肩,一副爱莫能助道:“抱歉!我也有事得先入山。”
随之,其身形若化泥土,融入脚下地壳,只见闻:和光同尘衍遁术,飞沙走石化地龙。半进百里非俗技,是真似幻名玄功。变来蛟兕拱玉墁,演作螭虬崩泥峂。若非瀛邙山头见,定借此绝拜仙宫。这土遁之术乃浊肠之绝,这白发娃儿使来却漫盖浊肠一众,便是孤啸寒君等也望尘莫及,此一显露,虽扬了南斛之势,但这无异于寻衅滋事,本就处于卑态的风阙一众便更为雪上加霜。遁土摇烟去,未几隐山间。只是这小子去的潇洒,风阙众人直落得窘境。要说最难受的,还要数呆滞林时雨身侧那名唤天庚的炉头了。因为就在前不久,那遭瘟的白发小子在交代林时雨毕了,路过天庚身旁耳侧时,悄声说过这样一番话语。“记住我说的话,若你不能遵我令亦或畏惧潜逃,便有的是机会,教你试试咱的手段。”
这威胁之意直如冰水浇在天庚脊背,正午的暖阳也难解寒瘆。另一侧,寒君已从那几欲发作的负面影响里缓过劲来,虽然他心里恨不得千刀万剐令不才,但眼下再如何也不过意气之争,凡有不甘者,不过徒惹旁人笑话。“清使仙子,那我们且商榷如何略备各境狩猎邙山之范围。”
寒君征道,神色竟恢复如常,既就之前受人制掣的尴尬连是涟漪余波都难寻半点。清使仍忧心忡忡,频频眺望令不才所去之向。被寒君问道,一时失了措辞。“随各方情愿则是……”她重复这句话再三,心事自由,期间,未曾落目寒君片刻。寒君见是,面上笑容还未消融,使劲咬合后槽牙而跳动的青筋却在面庞上狷狂得彰显。“风阙的,给本君听好,尔境归列瀑雨、悬霜、泥盘三险。”
风阙小辈听是,满心欢喜,长辈听是,则愁容满面。“听这几个名声,却不像传说中那般凶险,反而有那么一股子诗情画意。”
风阙小辈中熙攘起来,这些个初生牛肚不假思索的闲谈之话,与不经世事的无邪感直让老辈垂首叹息。“左少,这些地方似乎有些门道,来时吾叔父略有叮嘱,邙山之险宛如俗世花蛊之毒,愈是鲜艳的毒性愈烈,正如这邙山之险,声名嚼之上口者则伤人必甚。”
“你倒是怕什么?先不说左老遣了几件宝贝给左少,光说是我们二家所囊藏之私便足以应对这突发异况,更甚者说,这外六险就是泼了天去,架得住你我所携的腾天之宝?”
这挂镇楼匣的小子脑子是也简单,本就于人群中商议,点到即可便是,他却倒好,既无人问,也没被要挟,竟一下子把底和盘托出,直惹得听到之人沸声嘈嘈。“佟笑,你这个蠢货!”
左少一抖面颊横肉,咄咄呵斥,随其叱怒,也将周围嘈杂压了过去。梅长山只阴仄仄看了眼这缺脑易坏事,欲帮难上墙的活宝,遂而极荐道:“左少,愚下之意在此间入山便使了凤符,调他一二个风长卫己方周全,时下不光邙山危险,我觉得更危险的说不定还不是山中之物。”
他将眼光放在浊肠一方,肆无忌惮扫视着寒君,那个和自身气质极像的家伙。左少会意,亦知浊肠可能会暗下使绊,便允了下来。唯晾着佟笑在一边云烟雾里。“并且,此一来对我们还有益处,是为那白发小子不在,若有风长卫护,我们也更能腾出手来料理林时雨这杂碎,想来,着实令人兴奋。”
梅长山继续说到,此番话语正中左功名下怀也,其荡起恶狠狠的假笑,连是前才那原因都没让他这等敞怀,料想,他是真的恨林时雨,骨子都痒的那种……“喂!你很冷吗?”
林时雨问天庚道。他揣摩不透眼前这古怪的人,更想不通他有什么资格保护自己,难道仅凭他高深莫测的蔽术?又或是他泣血遗孤的身份?总之,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需面前人解答,只是此时的天庚看似又回到最初在东门小馆内的状态,一副窝囊的平凡样。良久,天庚脸上才渐回常色,后知后觉得答道:“不、不怎冷。”
“我叫林时雨。”
林时雨粲然一笑,行正手礼咨问。“术天庚”天庚回道。这名字也真格奇怪,怪在姓氏罕见,名字夸大。林时雨心中暗自忖度,这泣血一族公认姓氏“侯”字居多,但莫说泣血一族是否“术”此一姓,便是这三千铜楼境中有无是都难寻些许蛛丝马迹。不光如此,先时在东门小馆内,那牛气哄哄的赊刀人所合之卦尚未能全称,只是当时那看起毫不起眼的顿点模糊处,当该有此一字,难道这一字也正是那所谓的天机不可泄露?越想思绪越乱,正当林时雨想要详细问时,风阙所属却有了异动,正当家的三位风长齐齐并步出列,合声道:“寒君,吾辈虽不敢有悖您意,但,这三天谴之险实不是我南斛风阙一方乃能消受得住的,还望君上三思。”
按理来说,若各方间无所嫌隙,万万是生不出让南斛独趟三座大凶之险这等事端,若令不才尚在也好,至少不会被这等欺负刁难。这眼下,却当真讨不得好了。“笑话,难道如今的南斛有甚资格和本君谈条件吗?”
孤啸仰天一笑,全然不理他人的不自在。“枯寒,你……”当中风长语塞,被气的不轻,矢口而出寒君名讳自然也出于无心,但却实实在在驳了寒君面子。“你说什么?”
寒君怒欲起,霎而眼珠一转,似又生出何计来,佯装不快说道:“既然你们觉得不妥,我们又争执不下,不如试道几局,赢者定此事争议。”
说完,风阙方三位风长仍旧情难,他们虽不想如此,但这等下台之择想必也是浊肠身为强势一方极大的退让了,就算这试道己方赢面颇微,恐若不就接着,怕是这点几率也捡漏不得。“当然,自是同辈之间比试,我这辈分也就不掺和了,否则恐落有欺负你等小辈之嫌。”
说完他拱手一让,只见浊肠方阵列处:一呼二喝鸣双响,攀风缘气跳将来。呼啸者乃蟒魄躯,喝应却为矫猱颧。并立阵前起架势,共舞印诀挑衅在。这二人中,那蟒魄躯的为浊肠中流砥柱不差,而另一个明显稚嫩的,必是小辈难假。“擒蛇。”
“白猿。”
“共请赐教!”
二人利落报名来衅,一时风阙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应的话,他们这边人确实实力不济,而不应的话,明显就是不给寒君面子了。“中辈之决倒还好说,但我方小辈间确无能登台面之人。”
一位风长小声议是。“怎个没有?我看林时雨就孰为不错,能当此任。”
这时,不知从何处挤来三个胖物,不是左、梅、佟三人又是谁?其中梅长山如此接那风长话茬说道。几位风长闻是,恍惚间油然一悟。“对啊,我们怎把他忘了,他可是接了金风首两招的人物,当有此格。”
几位风长似乎从何处听到过此事,没聊议几句,就愉快的拍板。当然,其中原因自不想像他们说的简单,更为重要的则是他们知道,那小子毫无背景,而和他向来暧昧的白发娃儿亦恰巧不在,怕就算死在这地儿,也决计不会有人为他那几斤骷髅鸣冤翻案的。因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有也不过说是他为风阙效力而尽忠的罢了。正当那风长欲要宣听林时雨之时,却见队阵中一人点风翻飞,飘逸立定众人前道:“风阙——林时雨,恭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