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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有踪失形迹,无火闪银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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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贼吗?”

“他脚步轻得不行,可能鞋底硬一些,所以踩在房顶上才发出了一点声音。一般的飞贼轻功都达不到。你先别动,我去会会他。”

胡隽冲走到门外,今天外面的月亮刚才已经升上来了,这时却躲进了薄云中。它似是这不速之客的同谋,不过笨手笨脚的,自己没藏好还连累同谋暴露了行踪。胡隽冲看到了:那人很年轻,身形稍长但是很匀称。一身干净的夜行衣。腰间左边是一把剑,看样式是“龙泉剑宗”未出师弟子的常规佩剑,不过要短上几寸。右边是一个方形的荷包,不鼓,但一定装了东西。因为是背对着他,所以不清楚长什么样子。肯定的是脸上没有蒙黑面纱。长发虽然束了一下可是仍然飘在脑后,两边鬓发留得很长。这些东西胡隽冲打量了他一番便都注意到了。胡隽冲这些年帮官府捉过贼,可是没见过不鬼鬼祟祟的贼,他有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来偷东西的,甚至看他的身形还有点眼熟。这小贼倒很机灵,感觉到了背后有人的存在,一下就纵到了房后。胡隽冲即刻反应过来,借了一点力也先窜上屋顶,再跳到房后。还不等他落地,突然间飞来不知什么东西,他赶忙伸出手接住了——原来只是一颗小石子。来的力道虽然不是很强劲,但是来的很准,而且速度很快。若不是自己反应快,一定会被射中穴位,浑身酸软,而且动弹不得。看样子这个贼的指法高明,点穴的功夫也一定十分了得。胡隽冲一念之间想到了这些,之后马上顺着石子的方向追赶。没追几步,又回来了——万一是调虎离山的话麻烦就大了。自己赶快回到房中,一见到荀大夫没事,自己也踏实了:“一个小贼,不过本事不小,已经让我赶走了。”

“赶走了?那还会回来吗?”

荀大夫有点担心。“你放心,有我在这呢。他是一定不敢再回来了。你回去洗洗睡吧,没事的。”

荀大夫便回去了,胡隽冲嘱咐了他不要和家里人说,他也答应了。荀大夫虽然走了,可胡隽冲有些没底: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轻功就没见过对手,但是刚才一个简单的上房下房,自己确实是没追上那贼,虽然那贼应该比自己年轻了一些,可自己也仍然是青年。还有就是那一个回合的交手,自己已然是处于被动。至于他为什么跑了,应该是害怕露相吧。再一想,这长夜才刚刚开始,他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再来,一般的贼是走空了不会立刻再回来,不过他本事这么高明又没被限制,说不准会怎么样。胡隽冲只好打着精神守着,在整间屋子里只点一只蜡烛。三更天了大街上打更的敲着梆子就过去了。胡隽冲特别留意了一下,就戴上斗笠提着宝剑跑到屋外门前去听声音连带看人影。这一下西偏房有了人的脚步声,可是没有点灯。然后有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有没听清楚,便到了西偏房前边的墙跟底下。这里是荀姑娘的闺房,他绝对不能也不敢乱闯。可也因为如此,他又怕这人是个采花贼,所以手紧握着宝剑,准备随时出鞘。“你怎么才来啊?你再晚来一点我就要睡了。”

声音很轻但是可以听出来,是荀姑娘说话的声音。让胡隽冲为此很是吃惊,可他还是淡定下来,决定再听一下然后决定怎么做。“之前我来的时候,从东墙进来,没想到你们家东偏房里住了人。那人轻功不错,我趁他一个晃神儿才甩掉他,差点露了相。现在没动静了,我才敢趁着打更的在这经过的工夫从这边进来。”

声音也是很耳熟,可在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过却记不起来了。“好了,先不说了。你先坐下歇一会儿吧。”

荀姑娘的脚步声到了外屋,又很快回去了。后面好像是水倒出来的声音。又听得荀姑娘的声音:“我记得你们平时不是让喝酒的吗?怎么非要到我这里来喝?一旦让我爹查到我这里有酒我就会有麻烦了。”

“平时当然是可以的,不过这个月在临过年之前师父要带着所有弟子分批到秦溪山祭拜祖师,在出发之前要禁酒半个月,而且对所有弟子严加盘查。不但在家里不能喝酒了,而且各个酒楼酒坊也不让去了,我现在连把酒放在家里都不敢,只能拿到你这来喝。”

“那你少喝点不就好了?不然你带着酒气回去,早晚你师父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

“那倒不会,我师父一天忙着呢,眼看到年底了还有不少事没办完呢,他可顾不上我。我主要是怕那几个管事的不老实,这时候告我一状,直接影响我出师受剑啊。还有我喝得也不多呀,我来一次才喝得到这一杯,你要是想让我不在这里喝多倒点就是了。我早喝完早走人,省得给别人添麻烦哪。”

“瞧你说的,这一杯你还没喝怎么就想着剩下的了?想喝酒喝就是了,当谁愿意管你?”

“好啊,先干为敬。”

那个杯子不小,这小子却喝得很快。“你今天心情不错啊。”

“别的人都一个个馋酒馋疯了,我能有这么好个地方喝上一杯。心情当然好多了。”

“别说假装酒话,你什么酒量我清楚,老实交代。”

“呵呵,师父给了我一个差事,让我带人去浙军的大营劳军,还要送去师父拟定的到军前效力的名册。这差事可是师父继任以来一直都被列为甲等重要的大事。今年事情特别多,除了祭拜祖师以外根本就走不开,没想到竟然派我来做了。我当然高兴。”

“别开玩笑了,你不是说你师父除了每月查你一次武功就几乎不见你吗?这么大的事怎么就能想到你呢?就算他想到你了,你还没出师呢,有事情怎么会让你来管。”

“是没什么事情干,我主要就是代表我师父去一趟,具体的事情有手下管事的来做。你也不必把我和师父的关系想得那么坏,我们总不见面是因为他每天都忙不过来,而且我练功好,他也不需要多花时间在我这里。其实我和师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我是他到现在的唯有一个弟子,而且四年里我练武功的成果远胜过通门其他的师兄弟哦。这次能代他去也说明他已经开始培养我当未来的掌门了。”

胡隽冲听得明白:这个贼是卓之帆的大弟子,可他离开的时候这个四师兄还没有收过一个弟子,所以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管是谁吧,这个人或许会有一些用处。“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后天出发,估计除夕前是能够赶回来的。”

……“放心好了,劳军重要就是因为涉及的钱太多,也没什么太难办的事情。每年师父都会准时赶回来的。”

……“好吧,不说我的事了。今天你们家来的那个人是谁啊?”

“不知道,听我爹说是我们家的一个老朋友了。我听他们都叫他‘胡五爷’,可他比我爹年纪小很多。”

“胡五爷?那他又什么特征。”

“他长得倒还算标致,全身黑衣,还有一把柄和鞘都是黑色的宝剑。那把剑做工比你师父的剑还好。”

“不可能,剑宗用的剑都是龙泉县的能工巧匠用天下最上乘的铁打造的。我师父又是掌门,用的剑自然是精益求精。怎么还会有比他的剑还好。”

“真的真的,他还说他曾经也是你们师门的人,而且是你师父的师弟。又讲给我好多他们以前一块练功的事呢。”

“那剑身上有没有字?”

“他只是稍稍抽出来给我看了剑锋的一小截。我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字。”

“那八九不离十是他了,我得走了。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早点起来去找师父。”

“你想知道他是不是你师叔直接见他就是了。他就住在东偏房里。”

“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现在从这里出去找他你就说不清楚了。”

外面的胡隽冲笑了笑:这家伙还剩了点儿善心。“行了,我这就走,你多保重。”

“别急。”

“怎么了?”

“再喝一杯也不迟。”

“呵呵,好吧。难得多喝一杯。”

酒倒进杯子。“你不是从来不喝酒吗?”

“这次遂你一回愿,免得你总惦记着。”

两个杯子相碰。“咳——咳——”“唉呀,你倒是慢点喝呀。没事吧。”

“没事,再来。”

“不喝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这杯留着等我回来再喝,你要是想喝的话,我回来后我陪你喝个够。”

……“好了,不能再耽搁了,我走了,你赶快好好休息,不然头疼就不好了。”

听完了这两个小辈的话,胡隽冲有些愣住了。他想起了从前从没想过的情节:自己出师了以后就开始帮着师父到外面办事,虽然一共才半年时间,可那几次出门前的一天,总是她放下一天练功的时间去找他,另给他单独准备一桌饭。可能因为长时间是和那么多师兄弟一起生活,她身上更多一些男儿气。但一到那个时候,她会先好好打扮一番,换上长裙。那个时候的他一心都是闯荡江湖的欣喜,而对于流淌多年的情看得有些淡了,仿佛从没有把别离放在心上过。再一想想现在,自己没有一声告别,却失去了与她重新相遇的机会。自己虽然还是总吹奏那支笛子来睹物思人,但是扪心自问,这么多年自己还是更在乎自己的悲欢,而这一辈子没有机会再弥补那些无形的过失了。他稍有些感伤,已不想去捉他了,但还是要知道这个小子到底是谁。立刻便追过去。“贼人”轻功真的了得,虽然走得不紧,可健步如飞,胡隽冲也紧跟不舍。不过一个悠闲一个紧绷,在一个拐角处,胡隽冲怕跟丢人影,稍不留神露出了声音的破绽。“贼人”回过头来,又回过了头去,脚下加快了。胡隽冲也追得更快了一些。“贼人”似乎真的察觉到了有人跟着,知道在大街上不好甩掉对方,就转到一条巷子里。胡隽冲到了巷子口,知道他进了巷子想甩掉自己,可一旦进了巷子就会处于被动,不进去又极有可能跟丢。没办法,还是要进去的。他不是想到了什么对付他的办法,而是自恃在巷子里即使敌暗我明,凭自己的武功绝对能应对的了,何况进了巷子,如果缠斗起来想跑就很困难了。他迈步进巷子,仍是没有脚步声。一个黑影就这样晃进了这个巷子。所有身影走进来的那一刻,一枚一枚石子撕扯着深夜的寒风接连从不同的方向朝胡隽冲飞过来。胡隽冲心中暗叫了一声好,一边用未出鞘的剑格开一些,来的慢一些的就闪身躲开,应该是这小贼没想到会遇到高手,只带了十几颗石子出来,不然不会只射了一轮石子就轻易停手了。其实也没有真正的停手,一轮石子射过后,巷子里的另一个影子终于现身了,从墙头飞下来,手中拿着剑。照着胡隽冲胸膛便刺,胡隽冲为看他的脸,却没想到总是剑先到眼前,他闪开了几次,可是对方的面目始终看不清,总感觉和自己的一个熟人相像却多少有些对应不上,便决定先不看了,一个跟头越过他头顶,在几丈远的地方背对着他,先叫了一下停。对方还真的停了,他虽然没有和胡隽冲一样感到累,但是不知对方弱点一味进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先停下,进可攻退可守,顺便观察弱点。“小子,花花肠子倒不少。现在又要哪里去啊?”

胡隽冲先说话了。“深更半夜还有人这么爱管闲事,这个地头上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你先说说是从哪冒出来的?”

“算了,你要真是个英雄的话,先露一手再认识也不迟。”

胡隽冲猜得八九不离十,可还是不能确定,需要自己再主动进攻一次才能肯定。“好!那就承让了。”

他的话音刚起,一个小东西便夹带着风声“嗖”的飞过来。胡隽冲知道他没有直接射自己身上,而是盘算着自己一动弹就撞个正着。他真的没有乱动,然后正如自己所料的,先是迅速的利刃出鞘的声音,又是越来越紧的风声。胡隽冲稍微低下一点,就地转过身子,顺势拔出宝剑。剑锋相碰,旋即分开,两人目光也是初一交锋便错开。“贼人”打量了一下胡隽冲,再看了一下那把剑,竟然有些疑虑了。胡隽冲知道机会来了。箭步立即逼上去,接着就是凌厉的三剑。对方仗着脚下更快,避开的同时找出空间还了一剑,胡隽冲也直接拆了招。这一次真正的交手胡隽冲知道了,对方应该就是自己想起的人,只需他亲口承认就是。不过胡隽冲知道他的脾气,这一交手必须分出胜负才能算完。而且自己这个时候去和他相认也不好看。但真说到武功,他和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一样,剑法学得很精但是内功修为不足,和自己交手的时候,剑法可以说平分秋色,但是经验上是处于下风了,内力上半斤八两,脚步上优势不会太明显。这样的话虽然自己终究能取胜,但是如果他逃走就得不偿失。所以只能速战速决,但是对方一时间脚步不乱,剑法不乱。自己的内力又是……极其短暂的思考后,胡隽冲当机立断。他又一次选择主动出击,“贼人”见胡隽冲来的比上一回合凶猛,可是刚才交手的时候,他知道了胡隽冲的内功也没有那么深厚。现在一时间也不好找的到剑法上的破绽,便举剑相向,他不知道胡隽冲这一次押上了他全身的力量在剑锋上,而那把“渺星剑”可以说是江湖上最锋利的兵刃……那把短了一点的剑的剑锋在空中打转,几圈后插在地上,“贼人”看着断了的剑锋,满眼惊讶,还不及怒火放出,胡隽冲的剑已经顶在他的咽喉,又使擒拿手制服他:“别再乱动了,我知道你是谁,所以我不会伤你,前提是老实听话,跟我回去,不许出声音。你我都是相互熟悉,什么事情都能坐下说明白的。”

他点点头,胡隽冲强运着内力,带着他回到医馆里面。进了后堂再到东偏房里边,医馆里的所有人都安然睡去,两个人坐在桌边。“茶在壶里,想喝自己倒。”

胡隽冲说着自己先喝了一杯,“贼人”也渴了,倒了一杯喝,竟没想到是凉的。胡隽冲看他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你要少说两句,少跑几步,这茶就是温的。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名字叫什么。”

“……”胡隽冲看他不说话,那就错不了了:“好小子!跟以前一样的脾气,看这个!”

把宝剑拔出来,“渺星”两个行书的字飘逸地刻在剑锋上。胡隽冲看这个小子看着剑锋怔在那里,知道是时候了:“贤侄的武功练得真是不错啊,再练上的话两年我就打不过你了。”

他听了这话翻身拜倒:“侄儿宋传儒拜见五叔。”

原来这个年轻人名字叫宋传儒,是胡隽冲的三师兄宋秉秋之子,与其父是学武功的好材料,本来宋秉秋想效仿自己的师父,把自己的儿子收到自己门下。本来也是成功收下了,可没几年胡隽冲出事离开师门,他执意要去找师弟,又放不下孩子,就让卓之帆收去做大弟子。自己孤身一人离开了。卓之帆也没有再收其他的弟子,好生培养传儒。再后来他做了掌门,宋传儒逐渐有了机会看到自己师祖平生收藏的武功典籍,这些典籍因为不是剑宗的本门武功,所以除了师祖亲自传授,弟子是接触不到的。宋传儒因为作为掌门的弟子有很多见到师祖的机会,再加上与生俱来的身份。师祖也喜欢这孩子,又因为卓之帆事务越来越繁忙,就亲自带在身边传授武功,捎带着传授了自己平生所学的轻功点穴和暗器。而这些功夫除了老剑客自己的弟子,小辈们只有他学到了。可是虽然有师祖亲自教导,可是师祖身体总是不好,大多数时间是要靠自己苦练。所以几年下来,武功已经出类拔萃了,同辈中少有对手了。胡隽冲赶快扶起来:“估计你我早就互相认出来了,只是时隔多年不敢贸然相认。再者凭你的性子,我若不赢了你就绝对不会认我的。”

“是我得谢谢五叔打败了我,不然我真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好了好了,你们家的事我听说了,是我对不住你爹,也对不住你。五叔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五叔这是哪里话来?当初我爹要去找您还是我全力支持的,不然他顾虑太多,什么事都办不成的。”

“哦,那现在是这个结果你不后悔吗”“好坏就是这样了,后不后悔的没什么用了,来日有机会,我把爹找回来就是了。”

胡隽冲笑了:“好小子,果然是没看错了你。不过师叔得说你一句,你快出师了,马上就是一个真正的剑客了,不能行事总像个飞贼一样。”

“五叔啊,我也不想天天夜里出来跑,不过这荀大夫也太固执了,现在坚决不让他们家玲心和然后我们剑宗的弟子交往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晚上偷偷到这儿来待半个时辰。”

胡隽冲虽然没有大笑,脸上也是笑呵呵的:“那荀大夫不允许,你又是怎么接触到这荀姑娘的。”

“现在不允许了,不过前两年的时候,他总带着玲心一块来给我们诊脉,我们也总来医馆抓药,总是她来负责的。我因为是这些小弟子中和养病的师祖关系最近,所以我抓药的次数最多。再加上我练了这么多武功,受的伤也很多,也就多了些看病的机会。她很喜欢看我们练武,所以每次我就使个一招半式的,有的时候还教给她一点。”

“嗬,你胆子不小啊,自己还没出师呢就敢外传武功!”

“唉呀,五叔你想多了,我从不教她咱们的本门武功。只教了一点点轻功,之后走路能轻很多,还有一点内功。至于剑法暗器这些有杀伤力的她学了也没用,点穴更不用提了,她认穴比咱们这些练武的清楚多了。”

“好了你没事了,不然你现在私传武功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规矩我当然懂,之后一点点地……”“你确定不是故意的?”

“这个……没感觉,不过我知道有其他的师兄弟故意受点轻伤的。这一下事情就大了,荀大夫察觉到了有很多人都有那个意思。一怒之下就再也不许她来给我们看病了。抓药的事也是他派伙计来管的。我们都没有机会进到后堂了,我就趁这个机会实践一下轻功了。好在玲心她也没有反对,我就三天来一次这里见她一次,一次半个时辰。”

“你没做什么不该现在做的事吧。”

“没有,这个我是没胆的。”

“好,那这个好办,你虽然心是好的,但是如果要想修成正果的话,你们的事还是要让荀大夫知道的。这样吧,我还要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间,有机会帮你劝劝他。”

“这样太好了,多谢五叔。”

“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啊?我这次回来就是看你的出师礼的,还有一点事要和你的师父商量一下,我让荀大夫去找他可是没找到,你是咱们自己人应该更清楚一些,你能把你师父找来这里一趟吗?”

“不会吧,师父现在在城里的话每天只可能在灵隐寺旁的宅邸,武林门南边办事的小楼,西溪的弟子练功的大庭院和西湖边的品心坊四个地方。别的地方不会去啊。”

“你先停一下,你先说说这几个地方具体怎么回事,几年前可不这样。”

“五叔您不知道,自打我师父当掌门以后啊,就借着我师娘的势力助一些徽商做生意。同时师门的地位越来越重要,来和咱们交往的帮派也多了不少。这样师门钱多事也多,原来咱们那个院子就不够大了。师父就花了这些银子在这些地方置办了点房子和地,师父说师祖身体不如从前了,必须好好休养。就决定让师祖到西溪的院子里住,可又怕师祖一个人在那闷得慌,干脆就把四个叔叔和我们所有这些个正式入门拜师的弟子都搬过去了,原来的地方留给为师门办事的门人们住。而住在西溪多需要坐船出入,师父觉得不方便,就和师娘住在灵隐寺旁边的宅子里。”

“那你现在……”“我也搬到西溪去了,和其他的弟子一样,还单给我一间房。每个月我去找师父演练一次武功。”

“这样也好,接着说吧。”

“师父不喜欢别的帮派的人到家里去,也不喜欢那些门人到家里谈公事。就在武林门买了个小楼专门办公用的。”

“至于品心坊,虽说是师父出钱办的,并不是我们经营的,主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子。我也记不住她是什么地方来找师父,师父见她无依无靠就决定收留她,不过养在自己家里总是说不过去,就花钱建了个乐坊给她经营。师父忙完公事以后也总去光顾,可只能是这个女人来照看,师父也只听她一个人的曲子。”

“我记得师兄不是那样的人,怎么也好这个?”

“只是听个曲子而已,没什么的吧。再者说我也见过师父办公,经常心神不宁,我们练功的时候还总想着抽空吹个口哨呢。”

“好了好了,我明白。这事你师娘知道吗?”

“她知道整件事情,可她从没问过师父一句。”

胡隽冲心中暗叹:“纵使师兄远离了官场,在江湖上又是如此地位,却仍然没能解脱,最终连自己能够爱谁都不能自己做决定,反倒误了三个人。”

想到这里时,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宋传儒坐在这里:“好了,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一会儿了,记得明天去找你师父,把你的断剑给他看,他一定会来见我的,就不用再说起我了。”

传儒没办法,只好包好了已经断了的剑回去了。此时离天亮还有一阵子,传儒紧着赶了一段路,寻着自己来时的路,出来时划的小船还在那里,他划着小船,有一阵子便回去了。这一个大院子里算上他一共住着三辈十六个人,一个一共两进的院子。当年大弟子林夫良故去留下来四个弟子,二弟子顾中琰离开留下来三个弟子。这七个人领了外边的两个最大的房子一起住。七弟子是老师父的义子,在里边带着两个自己的弟子住在当中的大院里。八弟子和十弟子是老师父的亲生儿子。他们两个和老两口一起住在里边的大花园里。九弟子只是一个人,论起来地位不比七弟子低,就在当中的大院里分了一个偏房。也算是和七弟子师徒住在一起了。传儒的身份很特殊,若说他是小辈弟子应该住在外院,可他是掌门的弟子理应和掌门同住在正当中的院子。可偏偏掌门卓之帆没有住在这里,还一定让他住在西溪,老师父虽然觉得他不错,可住在一起又乱了礼数。再加上他的父亲宋秉秋的关系,本来就应该单独有一个院子。最后真的就单独给了他一个小院自己住。意思就是从大家里搬出去了。这下可倒好,和哪家都离得远远的。传儒的小院很别致,小房子坐落在整个院子的正当中。更绝的是,在杭州这样柳暗花明的地方,他的院子里竟没有种什么花草,有的就是不请自来的小草和围墙请来的爬山虎。传儒看了一圈,它们不会说话,会说话的都没醒过来,醒过来也不会主动来和他说话。他走进屋子,有一个小灶,一个摆了一个盘子一副碗筷的柜子,一张桌子,桌上砚台、墨、纸、镇纸、笔架、毛笔、烛台、茶具、几本书,一张凑活够自己躺的榻,两床被褥一个枕头,一个本来可以摆剑的架子,还有旁边那间房,放一些粮食,一段时间自己饿不死,就这些,还能活下去,还够活下去。传儒点起了烛火,看了看这一切。把自己的两截断剑放在桌上,剑鞘摆在了架子上,轻叹了口气,吹灭烛火,倒在榻上,不得不睡上一小觉,天亮以后还有事情要做。可是经过这一夜的劳顿,什么时候醒过来就不是他说的算了。且不说这个熟睡的人,说起今天白天的事情。武林门往里的那个小楼,楼下十几个人把守着,个个佩了剑。楼上,有一个很大的架子,摆着一架战船的模型,当中一个沙盘,演练的是行军的营帐排布,靠北布置了一个书岸,右手边是很多书信之类的东西,左手边是几本书:《纪效新书》、《练兵纪实》、《莅戎要略》、《武备新书》,还有一些别的书,书案后头摆一把交椅,墙上一张地图,就是这江南一带的。往南一点是六张太师椅,靠南是十二个板凳。坐在交椅上的有一个小剑客在侧的这个人,看着格外精神,目光炯炯,脸色中略显铁青,样子却很清秀,五官也是极端正的,发髻盘得端庄,接近三十岁的年纪,胡须却并没有留起来,个子很高。这一身打扮很是华贵,身上的长袍黛色间以一点白,后面的黑披风挂得威风,全是最好的云锦,上面银丝线绣的银雕和浪花,一针一针都是上品苏绣的手艺。官靴上镶的夜明珠有鹌鹑蛋大,腰间那把剑的剑鞘雕刻并不出众,可是泛出了隐约的天青色。这便是上辈‘龙泉剑宗’四弟子,如今剑宗的掌门人,两代戚家军忠良之后,江湖‘剑雄’卓之帆。太师椅上的六个人中三个分别为他的七师弟王效仁、八师弟曾寻、九师弟方可铭,另外的三个是自己大师兄的两个和二师兄的一个早已经达到出师标准的徒弟,他们腰间的宝剑做工各异但是无不精美。再往南的十个板凳上的人也都佩了剑,但是朴素了一些。卓之帆接管剑宗以后就完全改了手下的编制,本来那些没有成为弟子的门人,都是分为一个一个分堂的,他把一千余个自己的门人改分成了营,还有两个三年一换的营,是培养新门人的和锻炼未来弟子的营。是不止是一个名称的变更,卓之帆同时给这些营制定了江湖所有帮派中最完备的帮规,好像真的是个军营了,那这十二个人卓之帆叫营主,虽然不是将军,可还是有些威风的。卓之帆坐在书案后,似乎想了想什么,最后开了口:“好了,我这就把最后剩下的这些事儿安排明白了,你们之后就赶快去办吧,所有的事在过年之前都要办完。”

众人点头。“最大的事就是年前祭拜祖师的事,今年师父觉得身体好了一些,想亲自回秦溪山,那这样的话不能拦着,就得把所有事宜安排妥当,不得有任何闪失。所以我要亲自领一营人先行准备,七师弟一路陪同师父师娘,率领两营人全力护卫,动身前一定要先派人通报我。”

王效仁答应了下来,曾寻似乎有话说,卓之帆看见了:“八师弟先不必开口,再说一下劳军的事,我之前说过让我的弟子传儒来坐纛,可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他亲自掌管事务的,只不过让他开开眼界罢了,具体的事情还是由洪营主和石营主来负责。”

卓之帆基本上不会专门来指派自己的哪个营去办什么差事,不过现在他开始这么做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帮派里面存在什么,而这两个营是自己指派最多的。“有关钱的事情,照老规矩,劳九师弟去一次徽州,三位师侄领一营随行,九师弟一会儿去一下我家把账本拿去对一下,我记得那个徽商应该分给我们一笔银子而且不少,一定要算清楚了带回来,我等着还有用处。”

师兄弟之间对了一下眼神,方可铭默许了。“剩下的四营弟兄留守家门,全部暂时由八师弟统领,两营新人照常练功,这期间所有其他的事情都由你处理,还有我们这些在外的事情还要你不时给予接应。没什么事就都去准备吧。”

大家都行了礼后出去了,只有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还没走。卓之帆身边的那个十三四岁的穿着灰白布袍的小剑客没有忍住:“曾长老,您还有事吗?”

卓之帆先白了他一眼:“师弟呀,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师兄,我爹要祭拜祖师,为什么不让我陪同师父去,还让七师兄陪着?他虽说是我爹的义子,可这样的事也轮不到他呀。”

“师弟,你现在已经出师了,不能总是这么冲动,单论资排辈,七师弟不比你差。还有就是,虽说都是师兄弟,不过作为掌门,我不能过问师父的家事。我用他是因为他最好用,仅此而已。”

“我知道师兄用人自有想法,可师兄你也知道,七师兄出师以来就一直围着我爹我娘转,一件差事都没有办过,甚至自己收徒都不做主,这一年最大的事情让他参与不是要坏事吗?”

“我知道你这么说是对师门的公心,也知道你从来都是公事为先,所以我把坐镇留守的事情交给了你,虽然三件大事没有交给你办,也是因为换了别人留守很有可能出现问题。那些大事当然有的不适合你做,可需要一个能独挡一面之人即可,这个没事做的差事才真的要面面俱到。而且你都看到了,师父病了以后只有七师弟几年如一日的照顾着,现在师父要出门,也自然是他随身最好不过了,你要是现在不让他去,师父都不会给你好脸,还有当师兄的要劝一句,咱们都是师兄弟,情同手足,虽然有时有矛盾也正常,你要是分亲疏远近就没意思了。最后你得明白,七师弟现在可以说是在尽自己的孝道,可我看来是小孝,你要是能好好为师门效力,给师父用心一辈子的这个家产真正地经营好了,才是大孝道。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吧,我知道你不会耽误了师门的事。”

曾寻回去了。“尚林,还有你。你现在不过一个学徒,怎么说话不懂点规矩?虽说事不算大,可不能开这个头。”

这个小剑客名字叫尚林,他低着头,点点头。“好了,没什么,以后当心就没事了。回去好好练功,来年你要还是这么出众的话我一定收你为徒。你还小,犯点小错没有大碍。准备一下就走,品心坊准备好午饭了。”

两个人没多久出了门,向着西湖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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