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妃冷笑一声,“你也配?”
一个眼神,便上来几人将邓鑫拉到一旁。又有几个宫女将李盏瑶团团围住,一副恶狼围食的模样,李盏瑶也不作抵抗,几人便很轻松的将她按在一条宽凳上。过后,两个内监傍着粗长的刑杖走到李盏瑶身旁。“母妃……”十三公主忍不住道:“真,真的要打死她吗?”
李盏瑶像砧板上的死鱼,一动不动,唇边带着冷笑。心里默数,“一、二、三、四……”“行刑!”
“八。”
咚咚咚!急促的拍门声响。李盏瑶默默冷笑一声,倒是比预想的来得快。内侍尖锐的声音直穿荣贵妃脑腔。“皇上驾到!”
双胞胎吓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地拽着荣贵妃的手,“母妃!父皇,是父皇!”
两个正要行刑的内监一时不知该打还是该退。“慌什么!”
荣贵妃斥责,“所有人退下去!接驾!”
一众人顿做鸟兽散去。李盏瑶像没有重量一般被人推搡着扔到一旁。荣贵妃经过尚未站稳的李盏瑶时,昂着头,睨着眼,低声威胁道:“这次,且算你走运。我们走着瞧。”
李盏瑶低眉行礼,“但凭娘娘吩咐。”
宫门大开,老皇帝一脸不悦地坐在娇撵上,责怪道:“宫里头忙些什么?还要把宫门关上?”
两侧居然还站着李辄与太子。荣贵妃巧笑道:“十六与驸马回宫,妾身与二人寒暄一番,便是怕有人打扰,才命人闭了宫门。倒是皇上您,来也不命人知会臣妾一声,妾身也好梳洗一番,如此乱糟糟的,让妾身羞见天颜。”
老皇帝脸色好一些,“是十一说,你生辰快到了,今年他想尽尽孝心,便要来问问你想如何操办?两个孩子争抢上了,朕便说,带他们来让你自个决断。”
荣贵妃羞赧一笑,引着三人进了宫。老皇帝一入内,双胞胎、李盏瑶、邓鑫便齐齐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父皇躬安?”
“朕躬安。平身吧。”
老皇帝又多瞧了几眼邓鑫,笑言:“驸马确实仪貌堂堂,怪不得十六一次一次变着法要嫁给你。”
“皇上谬赞。”
邓鑫回道。皇帝来了,李盏瑶与邓鑫自然出了贵妃宫。路上,邓鑫似想起什么,轻笑一声,又仿佛自言自语道:“公主似乎知晓皇上会来?”
“不知道,”李盏瑶轻声回,“不过,还是谢谢你。”
“装也得装得像些吧。”
邓鑫那张上好的皮囊笑得不甚在意,风流百媚,丝毫不掩饰自己花孔雀一般的姿态。新婚夜后他便知晓,李盏瑶不是自己能垂涎的,对注定得不到的美人,礼仪之内,实在无需顾忌任何。“公主,我今日可以去群芳阁了吗?”
若不是为了所谓的皇家颜面,日日都需红颜相伴的邓鑫怎可能独守空房三日。“请便。”
出宫后,马车未行几步,便被人拦停。李盏瑶在荣贵妃宫里受了一肚子气,正没处发泄,刚要探出头,却有人先于她钻进车内。不用看李盏瑶也知道是谁。“邓鑫到底懂怜香惜玉,还肯替你受责罚。”
李辄瞥她一眼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道。“皇兄你不是没给机会吗?我倒是替皇兄不值,这么好的机会,如何也得让我挨上几板子才划算不是?”
看着李盏瑶炸毛的模样,李辄反而嗤笑出声。她还怨怪上次与双胞胎打架时未及时来救她?若没有期待,何谈失望怨怪?他压着莫名的雀跃,故作愠怒道:“羊羔的皮是装都懒得装吗?”
李盏瑶幽幽地白他一眼,“荣贵妃今日是冲你。我装不装还有什么区别呢?皇兄您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反正要被打死得又不是皇兄,”她又突然恍然大悟般叫道:“哦,不对,皇兄怎么会舍得让人打死我,这么好的垫脚石,不用白不用。对不对?”
“是啊,”李辄突然凑得很近,像要从她脸上看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挑衅道:“我是舍不得你死,我还要看看,皇妹你到底能给我多少惊喜。”
他的目色像围城的火让李盏瑶莫名的心虚。她伸手刚要推开他,马车却猛地一颠。两个人重心不稳。李辄眼疾手快,两只手撑住马车壁,李盏瑶却一头撞在他胸口,连抓四抓才攀住李辄腰间的革带未让自己从座位上跌下去。李辄低头去看,锋利的睫毛纤若芒刺,玉峰般玲珑的鼻头下双唇艳若朱砂。更要命的是,她青丝间隐隐香气鬼魅般的往自己鼻腔里钻。马车又晃了几下才停稳,李盏瑶慌忙松开抓在他腰间的手,又猛地一推。李辄顺势坐在身后的座位上,饶有困惑地看着她。李盏瑶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嘟囔几句,“你重死了知不知道?”
胡扯的话,自己都心虚了。转而撩开车帘问赶车的小厮,“怎么了?”
“回公主,是他们驾得太快又直直冲过来,小人根本躲闪不及。您瞧,车辕都被他们给撞断了!”
李盏瑶顺着小厮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辆四架马车,车厢还比自己大上整整一倍。这二品大员都不敢用这么高规制的马车,是哪个藩王入都城了?可最近并无大事,藩王一向无诏不得入都城。正打量着,一个高髻银冠的青年男子气呼呼地驱开人群,冲到李盏瑶的车前。“唰”一声,不知那青年从何处抽出一柄铁棍,朝马当头一棒。马脖子像被抽掉脊骨一般,立刻头软塌塌从身体掉下去。没见血,马儿甚至未来得及叫一声便坠倒在地。咚一声,马车随之也蹬在地上。不仅小厮呆了,路人呆了,就连李盏瑶也呆住了。那男子又抡起铁棒冲小厮打来,李盏瑶猝然一口气拽住小厮。千钧之际,那男子手却一抖,铁棍应声落地。小厮倒在车上一动不动,早就吓得脸色唰白。再一看,男子的左肩处居然闪着金光。本该待在李盏瑶头上的簪子,此刻只剩珠花紧紧贴在男子衣服上。男子虎视眈眈瞪李盏瑶等人一眼,唇边哼半口气,睨了一眼伤口,不以为意地伸手拔簪子。用力一扯,结果血立刻像喷泉一般撂过人头。“哥哥!哥哥!”
远处,一个女子急得跳下马车,随即带着一群人冲到男子身边。“你们赔我哥哥!”
女子厉声大叫,随即又呜呜哭起来。“赔?我的马你们怎么赔!天子脚下,你姓甚名谁便敢当街杀马,是当府衙、官差都是摆设吗?”
那女子娇蛮道:“好狗还知道不挡道,我们的车比你们的大,比你们的快!吓到我不仅马该杀,这驾车的,坐车的都该杀。都城的官差又如何,我一句话哪个不是摇尾乞怜?你个疯女人还敢问我是谁?你听好了,我是两江总督之女,关葭葭!都说都城人精事妙,一来便碰上你这个不长眼的!”
两江总督来都城了?李辄在车里拽了拽李盏瑶,示意其不要说话,自己却道:“姑娘,你哥哥的伤再耽搁,怕是要断胳膊了。”
姑娘顿时由怒转忧,惊慌着命令人赶紧找医馆,又对李盏瑶放言道:“哼!今日暂且放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