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层快建好了。当心石子。”

十六觉得很惊讶，前世她替老皇帝建万佛殿前前后后可是花了五年。“那明年岂不是便能建好？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前年，我借着翻修府邸和太合宫，四下与大沥各地的工造司打了关系。木料、石料，甚至是工匠，省去寻找调用的时间。”

“你这般笃定，是陈南青为你筹谋的？”

“他只是建议我可以争一争万佛殿的差事。”

十六沉默了。“到了。”

十六再环顾四周完全惊呆了。因为周围全是佛像。大的，小的，石雕的，木刻的……全都一个个神色安然地坐落在山林里。正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炉鼎，袅袅燃着香烟。没有庙宇，却山为顶，谷为殿，千佛慈眉善目听着风雨，为天地万物默默祈祷。李辄看着她，悄然道：“夏子安走了，可能永远也不会回都城了。你再为自己求一次姻缘吧。这么多的佛，只听你一个人的祈祷。”

十六看着他，问：“李辄，你带我跑这么远，就为让我重新求一次姻缘？”

李辄偏执地盯着她，“济光寺的做不了数了，那里求佛的人太多，佛祖听不清你的心愿。这里有这么多的佛，你再求一次。”

十六看着他，有些气恼地问：“那我该求与谁的呢？”

“只要不是夏子安，谁都可以。”

“若我偏还要求夏子安呢？”

李辄笑着，可眼底丝毫没有笑意，“换一个吧，好不好？”

他将一把香塞到她手中。十六却说：“我不信佛，不求了。”

“不信也好。不信，济光寺那回佛祖应该更不会应你了。”

说着，自己高高举着香火，对着众佛，拜了三拜。他所求所欲，袒露又未宣之于口，让李盏瑶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等他拜完后，李盏瑶盯着他，幽幽道：“李辄，我是你妹妹。”

李辄突然嗤笑讥讽道：“十六，你该不会以为我在求我与你吧。”

“我才没有呢好吧！我就是提醒你。别露馅了！你什么都不会失去，我可是会连命都丢了的。”

李辄苦笑着揉揉她的头，“皇妹，知道了。走吧，下去吧。那建好的第一层里，几尊大的佛像已经在里面了。去瞧瞧吧。”

“皇兄，我不信佛。你今日专程带我出来，就为参观万佛殿？到底有何事！”

“先下去吧。”

万佛殿最前头的大雄宝殿早早竣工，此处一个工匠也没有，有一股繁闹中的寂静。不远处，居然还守着齐昭。十六居然觉得大事不妙，偷偷扯着李辄衣袖，威胁问道：“你到底在搞什么！”

“进去便知道了。”

十六还未进殿，就看到落满灰尘的巨大佛像前，跪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进殿才发现是陈南青。陈南青见二人进来，还是一动不动地跪着。十六干笑着问：“这，这是何意？”

“李盏瑶，我想明白你的所求了。”

说话的是背对着二人的陈南青。“不管如何辩解，高平的失守我有责任。所以，殿下要我谢罪，我愿意谢罪。”

十六有些气恼地看着李辄，质问道：“他谢罪，你带我来作何！”

“呵，”陈南青冷笑一声，“李盏瑶你看不懂吗？殿下是想告诉你，即使我能带他走向王位，他也能因你放弃我。”

李辄：“陈南青！只说你该说的！”

陈南青：“殿下，下官骗了您。下官怎么勾连外人、怎么将消息卖给太子，其实都与这位‘假公主’一一说过了。”

“既然如此，你自行了断吧，你的家人我会照顾好的。”

李辄说话时垂着眉眼，不敢看陈南青。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人，如兄如长，亦师亦友，却在一瞬间土崩瓦解。他不想再回忆一遍，陈南青坦诚时自己的崩溃与钻心之痛。为什么答应他再见李盏瑶最后一面，而且是在尚未建造好的万佛殿，因为他想，这滔天的罪孽，在佛祖面前赎罪，是不是可以减少几分。这漫山野的神佛，只是他们几个人的神佛。“下官还有一句话，想对‘假公主’说。”

“我不听。”

李盏瑶说完，转身便跑。可陈南青一把扯住她的裙摆，疯笑着，“殿下，什么都知道了！”

“李盏瑶，殿下他什么都知道了！哈哈哈哈，殿下什么都知道了！”

李盏瑶踹着陈南青，“放开！放开！”

“殿下永远都会提防你，你会永远都怀疑殿下，哈哈哈……”她想一身清正的走干净的路，他偏不让！骨子里恶的人，一时的清正都是伪装的皮囊。话音未落，陈南青决绝地掏出一把刀，直直扎向自己脖颈。刀扎进皮肉，叫的人却是李盏瑶。她夺下刀，厉声道：“陈南青，你也别想一了百了！你想毁掉我，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你最怕的不就是这样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