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整条船只剩下呼啦啦的水流声。所有人都累得不得动弹,呼呼睡着。到中午,伙房的饭香叫醒众人。因出发前,李盏瑶便下令,大家各司其职,是合作者,为避免露馅,行中不论尊卑,只听命令。所以钟侃、卢行止、天星、冬娇、顾无津、邓鑫、青儿几人都围坐在一处用餐。自冬娇来后,天星第二重要的事就是看着她。二人都是宫里出来的,即使再瞧对方不顺眼,在外人看来,两人却是如胶似漆,一对密友。原本钟侃不想留顾无津,担心横生枝节,想让他一早与落水难民一同下船,但邓鑫悄悄说是公主让他结交这人,此人还是个大富商。地方富商,往往是盘根错节,抓住一个便能打进内部。于是,便与邓鑫一同好说歹说将人留了下来。顾无津吩咐难民中一人,取银子、找大船、回家报信,自己便留了下来。谈笑间,顾无津道:“多谢诸位兄台的相助,顾某以茶代酒,敬各位。”
邓鑫:“顾兄言重了,若我们的船再大些,也不至于让你诸位手下睡甲板了。对了顾兄,你们那么大一只船,装的是什么货物?或落水无事,到了前方越州,也好找人捞一捞。”
“多谢邓兄,那艘船里装的是要送上都城的瓷器。如今落水,若重烧定要误交货的期限,所以也有叫人捞的打算。”
邓鑫笑道:“恰好是不怕水的东西,若是我的盐落水,只能舀一瓢当场做菜了。”
众人哈哈一下,气氛轻松了几分。顾无津四处张望了一番,问:“邓兄,我们自顾自用膳,不等你表妹?”
钟侃低头憋着笑,表妹?你还真敢编。“哦,我表妹是只夜猫子。这会儿估计还睡着呢,不用理会她。”
“怎么,趁着我不在,偷偷说我坏话?”
李盏瑶突然说话,一脸倦怠地坐下。天星问:“今日小姐怎起得这样早?”
李盏瑶:“被那只猫烦得只睡了一个时辰。天星,你去送点猫粮进去。”
顾无津问:“小姐喜欢猫?”
李盏瑶这才用正眼瞧顾无津,“不喜欢。总是要挠人了,是觉得有用才带出来了。”
“猫其实很温顺,养猫重要的是不能想着驯服它,而是把它看成朋友。如果实在怕挠,小姐可以稍微剪一剪猫的指甲。”
李盏瑶笑着点头,“顾公子出的倒像不错的主意。不给他张牙舞爪的机会。我会试试的。”
“小姐知道我姓顾?”
“哦,表哥昨日告诉我的。”
邓鑫心想,我何时告诉的你?感情你早知道他是谁。船上的人都知道,李盏瑶嘴里的猫指的是谁。一个前翰林掌院,被人当一只猫,卢行止心下顿时起怒,放下碗筷冷硬硬道:“我用完了。各位请慢用。”
钟侃再吃几口也找借口出去。卢行止气呼呼地坐在船尾。钟侃找到他,只道:“行止!虽她说可以不论尊卑,但你这样撂筷子,会让她觉得你有二心。”
“她既怕我有二心,为何还要同意我跟着来。”
“因为我。她知道我与你交好,知道若我再跟着她,你会心生忧虑。所以她主动让我推荐一个熟读大沥律法之人。可熟读大沥律法的人,她去哪儿找不到非要我推荐?行止,人不能既要又要。若你实在不能适应与公主同行,到了码头后你便回都城去吧。”
“钟侃,我不是那个意思……”二人正说着话,冬娇来禀:“二位公子,主子有事与你们商量。”
“行了,走吧。”
屋内,断了一条腿的陈南青凛然坐在角落里。邓鑫则一副散漫的样子靠在椅子里。人都到齐后,李盏瑶问:“你们与那个顾无津都接触过了,清楚他底细了吗?”
钟侃:“他说了,家里是跑贸易的,主业做瓷器,其他什么文玩、丝织都涉及些,家里算富商吧。”
李盏瑶问:“还有呢?”
钟侃:“还有?没有了吧……就算有,也是一些小产业吧。”
邓鑫:“顾家应该还开钱庄。”
钟侃诧异道:“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