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们救他,收他一点回报理所当然。否则让人家一直记着欠我们的救船之恩?第二,我们的算计,不是针对他这个人,而是他做的事。利出一孔。他顾家不走私,这笔钱就进官窑的口袋。而且,你觉得顾家走私的仅仅是瓷器吗?”
邓鑫无奈撇撇嘴,她说一,自己敢说二吗?“卢行止,你熟读律法。记住,抓的所有罪行,我都要有条可依,有律可判。”
“是。”
等他们三人出去后,李盏瑶才慢悠悠对陈南青道:“陈南青,他们两个人可不是真的钦差大臣,没有你,这桩事最后压不压得住,还真难说。你愿意装聋作哑,继续装着好了。大不了我再当一回目无法纪,滥杀无辜的恶毒公主。你就这样看着,幻想你的明君,能在无人忆起的冰窟踏雪而归。可能吗?”
李盏瑶冷哼一声,回自己舱里倒头便睡。江南趴了一堆吸血虫。前世她可没那么好的气性。对顾家财产,不管合法的还是非法的,全都揽入馕中。那些个贪官,没证据的她便捏证据,有证据的,罪责轻照重的判,重的照死罪判。如此,不怕那些贪官不拿钱出来救命。一个地方杀得血流成河,恶名出去,到第二个地方只会更容易。她前世之所以能斗倒太子、熬死老皇帝、撑过八王治乱,与李辄缠斗多年,就是掌握江南的经济命脉。开始是商业、然后是手工蚕桑业、再到水利、农历……她那时才知什么叫作真正的,江南熟,天下足。江南富,国库足。到自己的舱房里,卢行止忽道:“钟侃,公主是会用我们两个来胁迫陈大人帮她吧。”
“行止,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自然应下她的命令。不就因也觉得她说得对吗?走私、官商勾结。我们做的事无愧于心,无愧于百姓律法。至于背后的勾连,在乎那么多又作何?”
钟侃面露难色想了想,才继续道:“而且陈南青大人并非如你想得那般忠贞清明。他与公主之间很复杂。具体我也不知。反正我们好做自己的事,知道拿住奸商贪官于国于民都是一桩好事就行。”
行路将近,彤云满天,朔风翻滚,纷纷扬扬的漫天飞雪,整个世界除了白,好像再无其他。一行七八个人,皆是黑马红衣,鹰隼一般破雪而来。终于,在遥遥看到一大片黑乎乎朦胧的墙后,一个人慢慢牵停住马,叫道:“殿下!我们到了!”
随即李辄也勒停马,眺望而去。雪临城。无边银地里,它像一只雄狮,静静却威严地凝视着一切。还果真是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既就在眼前,慢慢骑过去便罢。”
“是!”
一行人离城门还剩两三里。突然,一只马毫无预兆狂嘶一声,马背人声嘶力竭大叫:“有刺客!”
马儿轰然到底,身上扎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长枪,血顿时侵染大片的白雪。蒙蒙白雪地里,一个根本看不出是人是兽的东西,掣弯刀,不分人畜横刀砍来。忽的,又一匹马被枪击倒在地。地上的石块,突然都变成一个个手持弯刀的人。目光狠厉,闪着屠宰羔羊的快感。齐昭伸手向摔在地上的人大叫:“小五!快上来!”
十多个人,茹毛饮血,李辄急吼:“快撤!”
“去城里!”
见他们一个个跑了,那些身披白羊毛的野人也不追,只静静看着。李辄他们离城门很近,很快便到了。“开城门!”
“开城门!”
“来者何人!”
齐昭急叫道:“大沥十一皇子!”
城楼上人却道:“十一皇子?谁?”
话音未落,又是“咻”一声,一只长枪破雪飞来,一匹马又轰然倒地。李辄亮出身份牌,唱道:“开城门!大沥十一皇子李辄在此!”
身后的野人看到一匹马又倒下,发出呼啦啦叫声,飞奔而来。“快开城门!你们想背弑杀皇子的罪名吗!”
高高城墙后,一小士兵对旁边人道:“将军,那野人马上到城门口了,我瞧着真切,而且听说了,确实又有皇子被贬来了。”
“什么玩意儿,摆谱摆到雪临城来。这儿就是个废物收容所,他还叽叽歪歪弑杀皇子?死了都没人送葬的地方,谁还管谁杀的你。”
“是将军,可死在您当差的时候,城主知道了可要怪罪你吧?”
那将军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行吧行吧,让人开城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