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新茶。两位请尝尝。”
玄衣男子和唱曲的姑娘先后落座。姑娘纤纤玉指,掩着茶盏放在鼻尖,随后狐疑道:“夫人的茶,是临江仙?”
李盏瑶笑笑,“姑娘倒是好品味。”
临江仙,十金才得一钱的茶,连一般的权贵之家都不会作日用的茶,面前的妇人却用来招待两个戏子。那玄衣男子眼底闪过一抹震动和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那姑娘倒是坦然,温柔笑道:“为一些贵人点过一两次,所以记得。”
那玄衣男子道:“夫人倒不像鹭洲人士。”
李盏瑶:“哦,公子怎么瞧出的?”
“是猜的。用得起临江仙的人,非富即贵。我与姐姐在鹭洲唱曲也快一年了,稍有脸面的人家都去唱过。看着夫人脸生,才问一句,望夫人不要怪罪。”
李盏瑶作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看似随意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呢?”
“金玉声,夫人可以唤我玉声。”
“我叫江月白。”
李盏瑶有些疑惑:“你们不是亲姐弟吗?怎么姓不一样呢?”
“回夫人,这是我们的艺名。所以不一样。姐姐擅唱,名字出自‘忽闻丽曲金玉声,便使老夫思阁笔’。我擅器乐,有诗云古琴,‘泠泠七弦遍,万木澄幽阴。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所以我艺名便叫江月白。”
“玉声姑娘的曲,配得上这个名字。你姐弟二人工于乐曲,姐姐唱得犹如天籁,想江公子的琴也是不可多闻的仙乐。只可惜,我这儿无琴。”
江月白趁机道:“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姐弟可去府上为夫人演奏。”
金玉声悄然瞟了江月白一眼,她对自己弟弟的心思了如指掌,看到阔绰的夫人,便总忍不住动歪心思。“可以吗?我还担心临时起意,唐突了二位。”
江月白:“不过,总也要七八日后,要烦夫人等一等了。”
李盏瑶:“好的事物总是值得等的。”
李盏瑶又道:“这样吧,我这对坠子,便当作定金。我瞧着,与玉声姑娘倒是很配。”
层层叠叠,却如蝉翼的金累丝,嵌着剔透的白玉葫芦坠子被李盏瑶取下。不瞧工艺,光是两颗如水般剔透的白玉葫芦便彰显着东西价值不菲。金玉声柔声推辞,“这坠子太贵重了,小女子受之有愧……”“你值得的”李盏瑶笑着,“我给你戴上。”
金玉声看李盏瑶胎大难行,于是赶紧欠身俯在李盏瑶面前。李盏瑶将金玉声左耳的头发拨到一旁,叹道:“玉声姑娘的头发真美。”
“弄痛了,你要告诉我哦。”
“不痛的。”
“好了,”李盏瑶眨眨眉眼,“另一只。”
金玉声转过头,顺从地露出右边的耳朵。李盏瑶捏着坠子的手居然开始微微颤抖。右耳,右耳耳后根上没有三颗痣,没有,一定没有……李盏瑶从正面的耳洞将坠子慢慢穿进去,心神不宁了,金玉声微微皱起眉,有些痛。心咚咚仿若从胸膛里跳出来,李盏瑶终于扒开她的耳背根。“啊!”
金玉声吃痛地轻叫一声。有……有,有三个痣……是,她的妹妹……他们三个,就是当时她告别母亲,站在田埂上,想哭不敢哭,想叫不赶叫的弟弟妹妹们?李盏瑶恍若隔世地松开手,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耳朵被破了,渗出丝丝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