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刚想继续怼回去，十三一下子从原本靠后的位置上前一步。“十六妹妹！从前是姊妹妹不懂事，打闹间失了分寸。妹妹今日口不择言，我替妹妹向十六妹妹赔不是了。看在今日是除夕宫宴，难得的血亲团聚，不要叫姐妹间的口角扫了父皇的兴致。”

李盏瑶本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参加宫宴也不是为找她姐妹二人报仇，于是皮笑肉不笑道：“十三姐姐说的是。”

圣女也落座后，李盏瑶就知道，老皇帝差不多快到了。原本稍显空缺的座位，也陆续填满了。邓鑫这时悄然问：“传闻，十六公主在皇宫时，性格温软，常受圣女欺负。原来是真的？”

李盏瑶瞟了邓鑫一眼，不咸不淡问：“不像吗？”

邓鑫略显惊讶地皱眉，“那以您的手段，不应被欺负得……”邓鑫一下倒不知如何说了，总不能学着圣女的口吻，说是摇尾乞怜的狗？于是歪着头，狐疑问：“那么惨吧……”“当时小嘛。害怕。”

李盏瑶不在意道。邓鑫差异地看向公主，一脸坦然，会是害怕？是害怕，可当时李盏瑶怕的不是双胞胎公主的欺负，而是身份被揭穿，怕来时不干净的路被人发现。邓鑫低头无奈笑笑，突然问：“十四公主一直属意原来穆家的穆升春公主知道吗？”

李盏瑶点点头又摇摇头。“穆家倒了后，穆升春因一直在道观，荣妃拼命保下他，穆升春就地当了道士。十四公主估计是把这笔账，算在公主您头上了。”

李盏瑶看到荣妃落座了，之前她可都是与老皇帝同进同出。李盏瑶冷笑一声，低语：“这与我何干。他穆家不做人事，难道是我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们做的？要怪，怪你邓家，岂不更名正言顺些？穆家的罪名，可是邓首辅一手定下来的。”

“我好心提醒公主，公主怎么还扯到我身上？”

“你不是说你与邓家没关系吗？”

李盏瑶冷嘲道。“得。我本还想告诉公主，这圣女们痛脚在哪儿呢。”

“爱说不说。”

两个人正说得你来我往，突然身后传来笑声：“小十六与驸马还真是浓情蜜意。窃窃耳语不停，倒真是羡煞旁人了。”

李盏瑶和邓鑫同时愣住，循声看去，说话的居然是太子妃。在往旁边是，太子，七皇子，七皇妃。李盏瑶做了羞赧的鬼脸，“皇嫂快别取笑我了。”

形形色色，百八十年才会接触一次的人，都得俏皮亲昵。做这种事，虽游刃有余，可不代表她喜爱做这种事。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了圣女的前面，七皇子和七皇妃则坐在了李盏瑶和邓鑫前面。看到不仅太子妃与李盏瑶打趣，太子也与她熟络地闲聊两句后，十四公主气得暗暗攥紧手。她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高看她一眼，为什么连太子哥哥都对她和颜悦色！明明她害得母妃！舅舅！表哥！她是个恶人！就因为她有用吗？可自己和姐姐，不同样为大沥付出许多吗！自己和姐姐一辈子被架在神圣的位置上，不够吗！众人都落座后，邓鑫又悄悄低语：“好像拖了公主的福，连我的名声都似有了好转呢。”

李盏瑶默默笑了一声，不做理会。邓鑫还想说什么，只是未及开口，辛掌印和一群宫女内侍，便拥着皇上和一个妃子从殿的右上方入内。一众人纷纷离席行礼。老皇帝坐下后，“都平身。今日是家宴，不用拘礼。”

“谢父皇。”

“谢皇上。”

老皇帝身边带的妃子是丽妃。模样也配得上丽这个称号，只是年纪看着不过三十。李盏瑶不太关注老皇帝的后宫，再加上前世的后宫，荣贵妃一家独大，也没别的女人需要特备注意。所以，今日这个出现在老皇帝身边的女人，她觉有些陌生也属常情。不过，她知道，能走到老皇帝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便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宫宴惯常歌舞赏乐，推杯换盏。太子和七皇子还有一些妃嫔轮番说着漂亮话，哄了老皇帝喝了几杯。邓鑫吃着酒，发现那十四公主是不是恶晚剜着他们，于是凑近李盏瑶，若无其事低语道：“公主，这十四公主看样子恨毒了您。”

李盏瑶认真地挑着膳里不喜欢的豌豆，“眼不见为净。”

邓鑫来了兴致，悄悄凑近李盏瑶：“公主，您知道，你知道圣女不能成亲吗？”

李盏瑶忽而抬起头，看向邓鑫，“不能成亲？不会啊……”前世，她两可还去和亲了呢。“十三公主和英国公家的儿子，情投意合。荣妃也想趁机拉拢英国公，就去给女儿求赐婚。被皇上回绝了。皇上还下令，将圣女们的生辰八字锁进了南正阁。此生不得嫁娶。而十四公主又一直心悦穆升春，即使是穆升春做了道士，也痴心不改。如今好了，一个不能娶，一个不能嫁！所以，刚才十五殿下的谈及公主生子，才踩到了圣女们的痛脚。”

李盏瑶半转头，悄悄看着老皇帝。“父皇，可真是一个好父皇啊。”

李盏瑶和邓鑫都暗暗慨叹看着老皇帝，突然，李盏瑶觉得身后一凉。十四公主将一大碗冷酒，从李盏瑶脖颈处，倒了进去。大袖掩着，十三公主打着掩护，在旁人看来，是两姊妹在推杯换盏。若是平时，李盏瑶就会立刻跳起来，可今日是宫宴。十四冷哼了一声，胜利似的冲李盏瑶做一个请饮的手势。邓鑫瞪了十四一眼，眼里的厌恶直白而出，这种阴损的手段，怎么会出自一个妙龄少女之手。冬日衣裳层层叠叠，即使带了更换的衣裳，那也是外衫。“我送你回去更衣。”

冰凉的衣裳，贴着背，李盏瑶凛着身子，一动不动，“不行，我还不能离开。”

“有什么事，我替你先应着。”

这宫宴才刚开始，李盏瑶握着拳，“你应不了。”

李盏瑶拉近了邓鑫，快速低语了几句。邓鑫听了点点头。然后端着酒杯，很是不巧地洒了李盏瑶一身，还恰好是一曲舞毕，殿内无声之时。酒盏跌落地声音引得多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