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心通明叶剑灵,不错,还算有几分本事,能伤得了本督目,你在大周剑士当中也算是翘楚,倘若两百年前剑庐没有封山的话,你的成就不可限量。”
然后将目移向灰袍老者,点了点头道:“散修第一人诡蝠通,真没想到,你修的竟然是我道门蝠七真人的本事,虽不及蝠七真人的万分之一,但以你才八品的根骨,能有如此成就也算难得,没有辱没蝠七真人,不错,很好。”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落在了白发绝美女子的身上,皱了皱眉头,说道:“让本督实在想不通,你一个极北之地的少民,怎么会成为镇南大军将沐府的护卫?而且还取了我中土人的名字,李语诗?这是沐大将军为你取的吗?”
说到这里,浓眉汉子摇了摇头,好像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直言道:“尔等需知,你三人并非本督目的对手,但你们的本事都很不错,本督目惜才,并非嗜杀之人,只要你们告知本督目沐家那小儿在什么地方,本督目便饶过尔等,并且特许尔等入归藏院,我道门修习典籍任由尔等阅览,如何?”
剑客叶剑灵听到这话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提剑在手,向前一步言道:“想知道少主的下落?可以,只要你死掉,我叶剑灵会在你的尸体前清楚明白的告诉告诉你我家少主在什么地方!”
浓眉汉子冷笑一声:“能有这么修为实在不易,修者,修性修命,没了性命还谈什么修行?沐怀英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效忠的?连自己的修行与性命都不顾了?”
白发李语诗清清冷冷的说道:“大将军给了我名字,给了我姓氏,姓名,即是性命。这些,是你道门以及圣宪皇帝给不了的。大将军教会了我什么是做人的尊严,我为极北少民,被贩卖到中土,原本应该是供人淫乐的玩物,若非大将军,我此刻只怕已然被人凌虐至死。我并非忠于大将军,我只是在以自己的性命报恩。”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楚正阳点点头:“你呢?叶剑灵?又是什么理由让你对沐家舍生忘死?”
叶剑灵轻笑:“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在剑庐封山,你道门追杀天下剑庐弟子的时候,叶某便视道门为生死之敌,而在这煌煌天下,只有沐大将军并不排斥剑庐弟子。”
“原来如此,楚某刚才还说,你若能进剑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剑庐弟子。”
“不,叶某并非剑庐弟子,真正的剑庐弟子是我的师父,在道门剿灭剑庐弟子时,沐府收留了家师,之后才有了家师传剑于叶某人,没有家师,又哪里有今日的叶剑灵,楚督目,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这么说来,应该算是剑庐余孽了,你有必死的理由。”
说到这里,楚正阳感慨的叹了口气:“看来你们都有必死的理由啊,先前死在楚某手中的‘文圣门徒’景书生,‘枯木老人’孙季明,‘秋画子’介之推,‘禅悲僧’慧明和尚,‘大书先生’冯通以及‘烈焰刀王’周天羽等六人都有效忠沐家,虽死无憾的理由。理由很充分,这一路上让楚某厌倦了杀戮,虽然真的不想杀你们,但楚某职责所在。”
说着话,楚正阳的身上已然烈火熊熊。叶剑灵提剑,剑气纵横,草木轻颤。李语诗头上的长长白发突兀间一根根的竖起,继而如扇子般展开延长。大战,再次来临。却在这时,诡蝠通扯出难听的嗓音,说道:“督目大人还没问过我什么必死的理由?”
楚正阳烈焰飞腾:“不用问了,你死就行。”
诡蝠通让过叶剑灵,一步步走向楚正阳,道:“我没有必死的理由,我只是因财帛资源受雇于沐家,若是督目大人能给我一条活路,并且还让我阅览蝠七真人的完整道典,我不见意告诉督目大人沐家少主的下落。”
楚正阳身上的烈焰突的熄灭:“当真?”
“安敢如此!”
却在这时,叶剑灵出剑了,月华剑芒直袭向诡蝠通的背心。一团火焰刀锋将剑芒击了个粉碎,诡蝠通安然无恙。楚正阳冲着叶剑灵冷笑一声,继续看向正一步步向他走来的老者。“说说吧,沐家小儿到底在什么地方?”
“只要督目大人将他们两人都杀了,小老儿自然会告知督目大人!”
“杀他们不急于一时,你还是快些说吧。”
“我害怕当我说完之后,督目大人便会毫不留情的将我也杀了。”
说话的同时,诡蝠通已经来到了楚正阳的面前:“我信不过督目大人,毕竟督目大人的手段太过高强……跑!”
在楚正阳略微放松警惕之时,诡蝠通猛然间将他扑住,身体寸寸龟裂,纹路间发出耀眼光芒,前所谓有的尖利声波自他体内绽放,将将要扩散时却猛的一收,形成了震荡的万千声刀,继而席卷在楚正阳的火焰身躯上。叶剑灵提手一剑划过,千万道无形剑气喷发而出,直击向被诡蝠通困住的楚正阳。李语诗白发一卷,挽住叶剑林的腰身,狂奔而逃。过了许久,声波散尽,震音之刀泯灭,火焰渐渐凝实,楚正阳的身躯显露出来,看了看碎成一地的那一堆皮囊毛发,自语道:“真是狡猾……”……千里妙方谷之内,距离那一场大战还有七百里的一座山洞。阴冷潮湿的山洞让并没有因为点着篝火而温暖几分。可是即便如此,两个衣衫单薄的孩子依旧紧贴在火堆旁边,彼此依偎着。年长的孩子剑眉朗目,英气逼人,十二三岁左右年纪,却因为满脸的污垢掩去了他本来英气逼人的面目。年幼的不过十岁左右,眉目单纯,此刻正依着少年的肩膀,闭着眼睛酣睡。少年的目光炯炯有神,盯着山洞顶上的黑暗,紧紧咬着牙,充满了愤恨。便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女子自拐洞处出现,手里拿着一碗糊糊的肉粥,来到两个少年的身边,言道:“少主,先吃口东西吧。”
少年收回看向黑暗的目光,坐起身来将年幼的孩子放平,好让他睡的舒服些。接过娇柔女子的石碗,吃了两口之后便停住了,说道:“花姐,我不想逃了,景伯伯他们已经死了,对手太可怕了,每一次阻击就意味着有人要死,我不想让蝠爷爷也死了,他带着我长大的……”说到这里时,少年深深的吸了口气,压抑住鼻子上的酸楚,眼泪一颗颗的落在了石碗里:“我也不想让叶叔叔跟语诗姐姐去死,颜哥儿那会儿还跟我说,他想要跟叶叔叔学剑,还想要语诗姐姐当他的媳妇……花姐,我不想逃了,把我交给他们吧,让我堂堂正正的去死,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平平安安的……”花姐长叹一口气,宠溺的揉了揉少年脏兮兮的头发,摇了摇头,并未再有多余言语。一个精瘦光头的汉子从山洞外走了进来,闷声闷气的说道:“少主,把颜哥儿叫起来,咱们应该转移地方了,叶剑灵他们三个他们拖延不了多久的。”
花姐皱眉道:“余大哥还在恢复伤势,这个时候走是不是太早了?有叶剑灵跟诡蝠通他们三人拖延掩盖,想必楚正阳找不到这里。”
“还是叫醒余大哥吧,我心里很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这话还未说完,山洞口突然响起一阵砸烂碎石的声音。满身是血的李语诗用白发裹着叶剑灵跌跌撞撞跑进了山洞,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倒下,昏了过去,白发松散,青衣白袍的叶剑灵便被显露出来。可是他胸口处却只留下了一片灰烬,心脏被烧得干干净净。其他人等大惊,纷纷向着李语诗跑去。那个还在睡着的孩子也在此时被吵醒,箭一般的坐起身来茫然四顾,看到他身边的少年,问道:“煊哥儿,怎么了?”
煊哥儿没有理他,跑过去扶住叶剑灵的身体:“叔叔……”叶剑灵没有半点反应,此时已然气绝。李语诗在短暂的昏迷过后醒了过来,大叫着:“快带着少主离开!”
继而白发张扬,纷卷扩散,刹那间布满整个山洞…………片刻后,楚正阳来到了这满是白发的山洞。李语诗半吊在空中,肉肌松垮,皮肤褶皱,已然变得苍老无比,根根发丝牵连在石壁之上。楚正阳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损寿之法,只要交出沐家少主便可活命,而你这又是何苦……”刹时,条条白发在山洞内如利剑一般的袭击,楚正阳信步间随意闪躲,跟本没有把这样的攻袭放在眼里,随意踏步间,便让过了刀锋白发。无意中,一根白丝搭在了他的脚面,楚正阳微微皱眉,便在这时,千万白发如洪水般直袭而来,条条束缚,直接将他包裹成如同蚕蛹一般的样子。……十里之外山顶上,少年与孩童跟着花姐与精瘦汉子一起,静静的看着那处山洞的方向。一膨烈焰暴开,光突突的赤身女子自空中跃起,发出如同失孤母狼一般的惨叫,三道火焰刀锋直袭而上,将这绝美女子斩成了四段。远处的少年看到这副场景,跪地伏哭,咬碎了口中牙。孩童亦是泪流满面,吃力的想将少年扶起来:“煊哥儿……”……一个月后。应州边境,知明县外,甘家集。一间私塾之内隐隐泛着灯光,有一个穿着黑色儒袍的中年书生正在就着昏暗的烛火,一页一页的翻看着手中的《归藏经》,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会拿起墨笔在书页上写出自己的感悟。就在他沉浸在道书之中时,一阵杂乱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黑袍书生叹了口气,将书合上,站起身来向着院外走去。“哪一家的学生,是不是又落下东西了?早跟尔等说过,走的时候检查仔细些……”说着话,便打开了书院的大门。便见,一个美貌女子,一个精瘦汉子,还有一个满身水气的长须男子,怀中抱着十来岁的孩童出现在他家的门前。一柄泥浆凝实的弯刀在无声无息间出现了了黑袍书生的脖子上,紧贴着他的皮肤。妩媚女子冷冷说道:“不想死的话最好不要大声喧哗,不然斩了你的狗头!”
黑袍书生淡定的微笑,将双手抱在肚子上,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言道:“在下孟晚,字表栖霞,知明县甘家集的一个教书先生,不知诸位深夜来坊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