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马三宝的心中掠过无数念头。但最终，他只是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问道：“这些都是殿下自己研究出来的吗？”

“都是前人智慧，我不过是将其总结起来罢了。”

朱瞻壑笑着摇摇头。马三宝眼睛一亮：“可否让在下知道，究竟是哪位先贤的著作，在下也好去拜读一番？”

朱瞻壑卡了壳，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问。“是从先前一本古书上看到的，现在去找却是找不到了。”

朱瞻壑干笑一声：“马大人也知道，有许多人都视这种东西为微末之道，不怎么重视，这书本也可能被下人乱丢了。”

马三宝叹了口气，脸上说不出的痛心。“不过我当时看得还挺仔细，过几日可以将其再写出来，马大人感兴趣的话可以来这里看看。”

“殿下要写的时候，可以把在下唤来，在下愿为殿下铺纸研墨。”

马三宝尤其兴奋和积极，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就是不知道，那本古籍叫什么名字？”

“在下可差人在北平找一找，万一能寻到，也省的再麻烦殿下写了。”

“那本书内容不多，除了这滑轮组外，基本上也没什么东西了，要不然我也记不住。”

朱瞻壑止住他要找书的念头：“马大人不必再去费工夫了，如果着急的话，不如我现在就给你讲讲吧。”

马三宝有些犹豫：“会不会太麻烦殿下了？”

“不麻烦。”

朱瞻壑笑眯眯地道：“正好有理由不去学堂了。”

简单滑轮组的受力分析还是朱瞻壑前世的初中内容，即便他记的不是很清楚，但有高等教育的底子在，还是很轻松地复刻了出来。但这对马三宝来说，就有些吃力了。他头脑是很聪明，但在基础方面就太差了……“……再加一个动滑轮，这时拉力向上，但重力向下……”“殿下，敢问何为重力？”

“天地万物，在地球上都会受重力，根据物体的质量不同，所受重力的大小也不同，但其加速度却是相同的……”“地球又是什么？殿下？加速度呢？”

“我……”一下午时间，朱瞻壑说的口干舌燥，丝毫不比在学堂里轻松。但马三宝却听得精神熠熠，脸色涨红。就像把朱瞻壑榨干了一样。“殿下当真大才，今日一谈，令在下如拨云见日，另见乾坤！”

马三宝激动道：“不知殿下今日所言，究竟属何高深学问？”

他也不傻，从朱瞻壑的一番讲解中窥探到，这背后肯定是一门成了体系的学问！其中的严谨、大气、美妙已经让马三宝深深地为之折服！朱瞻壑接过他递来的茶啜饮了一口，抬起头笑着说道：“滑轮组的学问，其实属于物理学中的力学。”

“同时，物理学也是科学中的一个门类。”

“科学……”马三宝一时有些失神：“敢问殿下，科学是什么学问？”

他皱着眉道：“难不成是科举之学？”

一说到科学，令人联想到科举似乎是理所当然。但马三宝紧跟着又自我否定道：“但科举也不考这些东西……”“科学和科举完全是两回事！”

朱瞻壑纠正道：“科学是一门新生的学问，包罗万象，博大精深。”

他也不怕被人说是王婆卖瓜，昂首道：“此乃世间最伟大的学问，日后定可改变世界。”

但没想到马三宝听过后，却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以下所言即是，这必然是世间最伟大的学问。”

“仅听殿下一言，就令在下如痴如醉。更何况这力学只是科学中一部分的一部分？”

“由此就可管中窥豹，可见科学是何等之伟大？”

说到这里，马三宝激动的后退一步，稽首便拜：“不知在下可否同殿下学此科学？”

“马大人要是感兴趣，自然可以。”

朱瞻壑心里笑的如偷到鸡的狐狸，面上却极力保持平静：“只是这科学一道，贵在恒久，唯有大毅力者可以研习……”“在下必不负殿下期望。”

马三宝的声音异常坚定。“好，你起来吧。”

朱瞻壑扶他起身：“你若是想学，以后随时来找我就是。”

马三宝这才站起身，最后问道：“殿下，不知这科学又是谁人所创？”

学东西总要知道祖师爷是谁，学的谁的学问，以后该给谁上香敬拜。朱瞻壑微微一笑：“科学并非是单纯的谁谁谁创立，这是无数先贤的智慧结晶。”

“我不过是欲为往圣继绝学，不忍心见这些先贤的瑰丽思想埋没于历史尘埃中，欲要将其整理统合。”

“统合后的学问，便是科学。”

马三宝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望着朱瞻壑：“这科学的开山鼻祖……是殿下？”

“也不可称开山鼻祖。”

朱瞻壑颇为谦虚地摆摆手：“我不过是提出这么个概念，科学如今尚只是雏形。”

“还等着日后无数的科学门人加入其中，来将其不断完善、发扬光大！”

马三宝呆呆地问道：“那请问殿下如今我科学门下有多少门人？”

朱瞻壑摸了摸鼻子：“你和我。”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怎么？后悔了？”

朱瞻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自然不后悔！”

马三宝反倒异常欢喜，俯首再拜：“在下何德何能，竟得殿下赏识，忝列门墙。”

“在下有幸能一闻科学之美妙，当真三生有幸。”

看得出来，他是完全被朱瞻壑这一下午的讲解折服了，甚至完全不怀疑科学这门学问未来的前景。“也不用这么说。”

朱瞻壑脸上又露出笑容：“其实我懂得也不多，以后科学的发展，主要还是靠大家……”马三宝心中不置可否，已经把这话当成了朱瞻壑的谦虚之言。经过了这一下午的教导，朱瞻壑没有真材实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眼下既然“门主”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多纠缠。“今日天色已晚，学科学也得劳逸结合。”

朱瞻壑从椅子上跳下来，抻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明日若是有功夫再来就行。”

现在天色已晚，今天可不能再熬夜了。自己受罪不说，老娘那边肯定也过不了关。“是，殿下，臣告退。”

马三宝恭恭敬敬地行过礼，这才退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