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观察了片刻诸将的表情，又沉声道：“今时朝廷兵马未至，大宁乱象又起。”

“本王亲自领兵去平乱，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在八月十日前赶回。”

他的话到此而止，陈珪忍不住问道：“王爷，那我等如何？”

“末将请随军一同前往！”

不少将领亦请命出战。朱棣却摇摇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朝廷兵马才是心腹大患，尔等留在北平，南下探查敌情。”

“紫荆关、真定、雄县、鄚州……”“无论朝廷有何动向，都要一一探查清楚！收集情报，早做准备！”

朱棣神色凝重：“否则待耿炳文兵马来袭，再临时抱佛脚，定悔之晚矣。”

将领们纷纷默然，思索后才意识到问题，若不提前做准备，等人家到了还能给你埋下密探的机会吗？王爷就是王爷，每次想的都比他们深一层。陈珪年纪大，考虑的更多，有些担忧地问道：“王爷，大宁那边……”“相较朝廷，大宁不过癣疥之疾。”

朱棣倒是颇有信心：“本王去那边后也有张玉、丘福、朱能相助，不会有问题。”

“是，王爷！”

如此诸将领才领命。待他们离开后，朱棣思索了片刻，又叫来宦官。“让长孙过来，本王有事。”

“是，王爷。”

……“二哥，你就帮帮我呗！”

朱高燧恳求道：“出征以后，我啥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说啥，我听啥……”他恳求的对象朱高煦正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就好似没听到一般。朱瞻壑同样在一旁看书，对这一幕也无动于衷。“出征以后？”

似乎是被朱高燧的念叨声磨的没了耐心，朱高煦头也不抬，一张嘴就没给他好气：“我能不能出去都说不准，还管得了你？”

“二哥，你要是帮我，我就去跟爹说让他帮你放出去。”

朱高燧急忙提出条件作为交换。“你？”

朱高煦终于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老三，不是二哥瞧不上你，你说的话在他那能管用吗？”

“管用不管用你就不用管了！”

朱高燧显得有些心急：“反正这次爹出征，我肯定能让他带你出去！”

“嗯？”

朱高煦终于完全抬起头来，正眼仔细打量着他，似乎很好奇他为何这么有信心。但他也不傻，没立马答应下来，而是有些狐疑地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朱高煦放下手中的书，上身前倾：“爹这次说了要带我出去？”

要是朱棣本来就打算带他出征，那朱高燧这不就是无本的买卖？“没有！”

朱高燧信誓旦旦地道：“爹心里是什么主意他能说出来？”

朱高煦依旧怀疑，朱高燧没办法，只得道：“不信你问问壑哥儿！”

朱高煦立刻将目光转向儿子。“我也不知道。”

朱瞻壑一直都在旁边听着，闻言耸了耸肩膀，他也挺好奇为何朱高燧这么有信心。“你看！二哥！”

朱高燧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朱高煦倒是挺信任朱瞻壑的，闻言也没怀疑他话的真实性，只是纳闷地望着朱高燧。这小子哪来的自信呢？朱高燧有些着急：“二哥，你到底咋想的？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这回爹要是不带你走，这趟少说又得十天半个月！你就真甘心在家被关上十天半个月？”

“到时候娘没事，天天来检查你功课！”

朱高煦打了个寒颤，但一时间还是没答应他，他还有几分顾虑。“要是让你出去，出了什么事……”朱高煦皱眉盯着他：“那我不得让爹娘打死？”

一旁的朱瞻壑闻言很欣慰，望父成龙终于看见成效了。亲爹的莽撞少了几分，在行事之前多了几分思虑，这是好事。“能有什么事？”

朱高燧却有些着急：“二哥！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不都跟着爹打了快两年仗了吗？”

“你还能跟我比？”

朱高煦斜着眼，意思是你小子什么本事？自己没点数？“我……”朱高燧哑口无言，因为无论骑术、射术、枪术、力气……种种武艺，他都不如刚入行伍时的朱高煦。“二哥，你就行行好呗！我跟着爹一块出征，他还能让我去冲锋陷阵不成？”

朱高燧苦苦恳求道：“你就在家里憋了这么几天，就难受的不行。”

“可是二哥你想想，你和爹在外边的时候，我不光要憋在家里，还得去藩司衙门干坐着，陪大哥一块对着那些公文干瞪眼……”朱高煦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见了弟弟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下子心软了许多。见他终于意动，但还未下决定，朱高燧又抛出了一个重要筹码。“大哥也说要帮我的忙，就算万一真出了事，也还有大哥帮你分担呢！”

朱高煦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准备还挺充分的？”

“这不是实在憋坏了嘛……”朱高燧干笑着：“我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朱高煦刚要点头，外面就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长孙殿下，王爷有请。”

房中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了朱瞻壑。朱瞻壑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爹，三叔，我过去了。”

“等会。”

朱高煦突然起身走上来，帮朱瞻壑揉了揉肩膀，眉目间满是慈祥：“好大儿，帮你爹问问我这刑期到了没！”

朱瞻壑早就习惯他的临事献殷勤，无奈点点头。“爹，三叔，我走了。”

朱高燧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说些什么，又闭上了嘴。朱高煦似乎猜到他的想法，转头对他微微一笑：“放心，只要你刚才没骗我，我肯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