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

一道软糯糯的声音穿过门廊，正在路边倒垃圾的林闲皱了皱眉，在黑色短裤边蹭了蹭沾到的垃圾碎屑，回头应道：“又干嘛？”

走到居民楼门口小团子林悦听见她哥不耐烦的声音，嘴角一撇，说：“我想要吃冰棍，你给我买好不好？”

林闲一顿，想起这小鸡崽子天还没黑已经问自己要了三四次冰棍了，妈妈下班回来看见满垃圾桶的冰棍包装袋，还狠狠地责骂了自己，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看了看已经沉沉笼盖下来的夜色，起心想吓一吓这个小鸡崽子。

“你刚刚听到了，妈妈不准我给你买冰棍了，你要吃就自己去买。”

正说完，四楼的窗户被打开，一个手持木铲的女人探身出来望了一圈后，大声喊道：“林闲！干啥呢还不上来？吃饭了！”

说完一把将窗户关了回去。

林闲赶紧抬脚往楼道里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你要去就自己去，我反正要回去吃饭了！”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转上楼梯了。

“快去洗手！”

妈妈的声音催促着林闲绕过摆放在客厅的杂物，挤进了窄小的洗手间。他们家里不富裕，今年将寄养在二姑家的妹妹林悦接过来后，本就不宽敞的小出租屋就显得更为拥挤了。还好他才八岁，个子还小，平时和妹妹挤在一起洗漱都还有一点空间。林闲正想着，突然想起妹妹怎么没有一起来洗手？

“妹妹？林悦？”

林闲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出洗手间，却没有看见平时像小尾巴一样黏在身后的妹妹。

难道真买冰棍去了？林闲一时有些无语，他这么大的时候也不像这样馋嘴啊……

客厅传来叮当的碰撞声，妈妈已经把饭菜都摆在桌子上了。三十多岁的女人虽然因为操劳变得暴躁，却仍然保持着较好的面容和身材，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边拖开椅子一边说：“爸爸今天加班，咱们娘儿仨先吃。”

说着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大儿子林闲，“你妹妹呢？”

妹妹呢？

小林闲和妈妈对视一瞬，两人都拔腿朝楼下跑去。

“哈……哈……”林妈妈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匆忙之间连碗都还端在手上。夜色已经将整个居民区笼罩，楼下只聚集了些老头老太太在乘凉下象棋，可目光所及之处，根本没有林悦的身影。林妈妈只感觉全身汗毛倒竖，手脚酸软的几乎无法站立，只能颤颤巍巍的向乘凉的人群走去，寄希望于她刚接到身边的宝贝只是一时贪玩。

小林悦看着哥哥走上楼梯，难过了起来，可是天快黑了，她自己也没有钱，没办法买冰棍吃。她揪了揪裙角，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看小卖部方向，抬脚准备跟着哥哥上楼吃饭。

就在这时，一个奶奶拉住了她。

“幺幺，你想吃冰棍吗？”

小林悦抬头看，发现是一个笑的很慈祥的奶奶，而她手中，正拿着一个奶油冰棍，还是她最喜欢的那种。

林悦马上两眼放光，一边伸手去拿冰棍，一边不忘跟奶奶说谢谢。

可是奶奶并没有松手给她吃，而是指了指小路尽头，说：“跟奶奶去小卖部吃好不好？吃完奶奶还给你买。”

小林悦不到两岁就被寄养在乡下二姑家里，那里民风淳朴，左邻右舍之间都像一家人一样亲近。二姑忙农活不空闲的时候，随便哪家都可以来领她吃顿饭。才四岁多的林悦不知道，城市里和她住的乡下不同，不是每个人都对她怀有爱怜之心。

晚风轻轻吹起，小林悦妄想着吃她心心念念的冰棍，被慈祥的老奶奶牵着，走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