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渡航空巨大的宽体客机缓缓穿过云层，爬上巡航高度，湛蓝的天空清澈无比，飞机仿佛随时可以突破地球的束缚，飞向深邃的外层空间。

“为什么不买头等舱？”

方行远个子偏高，坐下的时候，膝盖顶着前排的座椅，感觉非常不舒服，便扭头向司马烈抱怨。

“自己什么级别你不知道吗？”

机舱是2-4-2的布局，司马烈和方行远坐在一个两人位，司马烈靠窗，其实空间更狭小，更加不舒服。

听方行远抱怨，司马烈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不过是个临时工，说不定是刘东风用来甩锅的......再说，花钱没有制度的吗？”

“补差价不行吗？干嘛非得受罪？”

方行远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按着扶手上的按钮，将座椅靠背向后调，想让自己坐得舒服一点。

“不行！”

司马烈小声呵斥：“纪律就是纪律，不是钱不钱的事。”

方行远不再说话，将椅背调到最大的仰角，便舒服地靠了下去，开始闭目养神，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要是能睡一觉，旅途就没有那么辛苦了。

“砰”

一声闷响，方行远后背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靠背瞬间向前弹了回来，方行远猝不及防，上身被甩出去，额头差点撞到前排的椅背上。

方行远愤怒地站起来，扭头看向后面，后排坐着一男一女两个白人，座位向后调得更低。男的正在玩手机，女的却瞪着方行远，甚至比他还要愤怒。

“你什么意思？”

方行远压着火。

女人双手夸张地向上扬：“你侵犯我的私人空间了。”

对方讲的是英文，方行远听不懂，但是从表情判断，他知道对方不是在道歉，便大声呵斥：“你他妈说什么呢？”

“她说你侵犯她的私人空间了。”

司马烈一边翻看航空杂志，一边淡然地劝道：“不要惹事，你最好向人家道歉，这是纪律。”

方行远情绪激动：“我道屁的歉，她的座位可以调低，为什么我不可以？嗯？你翻，翻译给她听。”

“不用翻译，她听得懂的。”

司马烈的笑容有点嘲讽的意思。

司马烈说得不错，从第二代元机开始，翻译便是最早失去价值的工作之一，稍微高端一点的元机，都标配有AI翻译程序，可以翻译很多种主流的语言，虽然不一定会讲，但是听懂对方的意思是没有问题的。

果然，女人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我向后靠是我的自由，你向后靠就是冒犯我的私人空间，Understand？Barbarian。”

方行远一句没听懂，便左右看了看，希望有人能打抱不平，可是机舱里基本上都是回国的东渡人，大家都冷漠地忙着自己的事。

“他说你是野蛮人。”

司马烈埋头看杂志，头也不回。

“我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方行远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突然提高声音，对着远处的空姐大叫：“乘务员，乘务员......”

一位漂亮的空姐迈着标志性的小碎步跑过来，却越过方行远，径直走到白女人面前蹲下身子，声音轻柔地安抚。

“实在是抱歉女士，给您添麻烦了，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给我来杯咖啡。”

白人女子白了方行远一眼：“不要加糖，谢谢。”

“好的，请稍等，女士。”

空姐谦卑地起身、鞠躬，转头快速离去。

方行远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空姐，又看了看白人女子，白人女子嘴角抽动了一下，又开始玩手机，不再理会方行远，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

“啪”

方行远果断出手，一掌将女人的手机打落地上，并用国骂配音：“去你妈的。”

“Hey，China*man，滚回你的国家去。”

女人旁边的白人男子突然站起来，伸手就准备掐方行远的脖子。

方行远毫无防备，眼看就要被掐住脖子，司马烈突然扔掉杂志站起来，从白人男子身后，用胳膊一把勒住对方的脖子。

白人男子吓了一跳，迅速缩回双手，拉着司马烈的胳臂，使劲向外拽，司马烈的胳膊却像绞索一样，越勒越紧。

“先生，非常遗憾你使用了不友好的语言，我表示强烈抗议，希望你能道歉，否则我将保留进一步升级行动的权力。”

司马烈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警告。

白人男子的脸被憋得通红，额头的血管像蚯蚓一样突起，眼球仿佛要突出眼眶似的，嘴却依然很硬：“F**k you。”

白人女子想站起来帮忙，却碰上方行远冰冷的目光，只好坐下来，冲着远处歇斯底里地大叫：“Help！Help！”

机舱里突然变得异常骚动，周围的人都纷纷站起来，指责方行远和司马烈无礼，一个60多岁的老人家尤其激动，歇斯底里地要求司马烈立即、马上放下白人绅士，并且诚挚地道歉。

老人家说到激动的时候，嘴角泛起一丝白沫，双肩剧烈抖动，一副要跟司马烈玩儿命的架势。

奇怪的是，乘务员和空警却消失了。

“这帮人干什么呀？在主子面前挣表现吗？什么样的货色都能当主子吗？”

方行远奇怪地看着老头，问司马烈。

司马烈却不说话，还是一副微笑的表情，只是胳膊逐渐加力，白人男子虽然脖子很粗，但是喘息却越来越微弱。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可以陪你玩命，想试试吗？”

司马烈对着白人男子的耳朵轻轻说道，眼睛却看着白人女子。

白人男子的眼珠开始往上翻，双手的力道逐渐减弱，只有双腿还在地上胡乱地蹬，已经听不见喘气的声音了。

“OK！OK！I am Sorry，I am Sorry。”

白人女子突然高举双手，无可奈何地道歉。

机舱里立即安静了，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仿佛看见了一件违背物理常识的事情。

“No Sorry，Apologize。”

司马烈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依然保持自信的微笑看着女子。

“OK，I Apologize，Apologize。”

女子骄傲的优越感彻底消失，脸色苍白地喃喃重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司马烈慢慢松开手臂，看着白人男子的脸上逐渐回血，便将他向椅子上一扔，白人男子像沙袋一样瘫在座椅上。

“给他做人工呼吸。”

司马烈看着白人女子，冷漠地吩咐了一句，便扭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风暴之后的天空更加宁静，随着司马烈和方行远先后坐下，机舱很快恢复平静，所有乘客又开始忙碌各自的事情，即使没有事，也假装很忙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发生一样。

两条过道的尽头，消失了很久的空姐又出现了，推着饮料车开始给乘客发饮料。

“没想到这帮人的奴性这么深，白人在这儿，都快变成八旗子弟了。”

方行远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轻轻感叹了一句。

司马烈也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假寐，听方行远感慨，眼也不争：“肤色崇拜，知道吗？这叫肤色崇拜，对白皮肤的崇拜已经被刻进基因里。这是他们社会的常态，你算是提前领略了。”

“肤色崇拜？”

方行远很疑惑：“不会吧，这才几代人，就进化成基因记忆了吗？”

“自然进化当然不会这么快，可是万一被人为加速了呢？”

司马烈扭头斜了一眼方行远，又闭上眼睛。

方行远觉得有点疲倦，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让你道歉，你为什么不遵守纪律？”

许久，司马烈闭着眼睛，仿佛不经意似的又问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道歉？放着这么优秀的打手不用？我只是穿越，又不傻。”

方行远的语气很不屑。

司马烈豁然睁开眼睛：“你是故意的，你利用我？”

“合理利用。”

方行远的解释，似乎更加气人。

司马烈恨恨地看着方行远，突然起身：“让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方行远睁开眼睛，抬腕看了看表，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只好不太情愿地往过道侧身。

司马烈从方行远身边挤了出去，站在过道上打开行李舱，从自己的随身背包里拿出一本书，转身往厕所的方向走去。

什么时代了，还有看书的习惯？

方行远坐直身子，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行远迷迷糊糊地仿佛回到了前世，正跟上官琳达在一起，带着方登在公园里捉迷藏。

一串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自己身边，方行远睁眼、侧身，司马烈挤进自己的座位。

“你的书呢？都擦屁股了吗？”

方行远调正坐姿，闭着眼睛调侃司马烈。

司马烈不说话，双手抱在胸前，前后左右扭动了几下，调整到最舒服的位置，便开始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