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君卿红着脸点头。

拿起那张安胎方子，嗯，果然是鬼画符，看不懂。

不过那抓药的伙计能看懂，东跑跑，西瞄瞄，忙乎得不行。

只抓了这几日够喝的，回京自然什么都不缺了。

“不给，这是买安胎药的钱……”

外面好像吵了起来，想着凤君卿还在等着我，赶紧拎起药包往外走，伙计找的铜板也没顾上。

看见他静静站在对面，心里微微一安，缓步过去。

“妻主。”

凤君卿拉着我的手，似乎也松了一口气。

“我们走吧。”

轻抚了抚他耳侧的长发。

瞥了眼一旁吵架的两口子，男人还怀着孩子呢，推推搡搡，也不怕有什么闪事。

牵起凤君卿，还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刚走到楼梯口，一个黑影撞过来，瞳孔骤缩，下意识抱紧凤君卿，什么人从身后推了一把，一瞬间，抱着凤君卿滚下楼梯。

胃里翻江倒海，我不敢乱动，除了死死抱着人，不让他的头被东西撞到，想不到其他。

躺在地上，似乎一切尘埃落定，头上热乎乎的，有什么流下来，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

凤君卿双眸惊恐地睁大，没了往日温柔的情绪，他抱紧我似乎喊什么，我竟然听不清，耳朵里像有夏天夜晚的蝉鸣，不停响叫。

意识逐渐混沌，眼前慢慢变黑……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天地一会儿白，一会儿黑，前世的事也总是不安顺序不时碰出来，有任务对象死前的绝望，也有小时候寄人篱下，晚回家挨打被关进小黑屋的事。

还有很多现实没有发生过的，还梦到自己未来有八个夫郎，我已经有七个夫郎了，哪来第八个？

手上紧紧攥着什么，若有似无的药香味让我心安，不知不觉又渐渐沉睡。

我是被晨间的细光刺醒的，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似乎有一根孔雀羽毛在眼前晃。

“夫人，夫人……”

是孔雀筱担忧的俏脸。

她将我扶起，那双丰满的胸脯挡在我面前。

“夫人，喝药吧。”

孔雀筱端起药碗，一口一口喂我。

轻咳了几声，扫了一眼屋内，竟然是姜府的修竹院。

“夫人，您终于醒了，您都睡七日了。”

“……君卿怎么样？”

七日的确挺久的，如果一直躺着，估计都可能臭了，不过我更关心人。

“主君三日一直不吃不喝的看顾夫人，没熬住，晕了，还动了胎气，现在无言神医正给他把平安脉呢。”

“……无言也来了？”

“是啊，还是无言神医给夫人诊治的，熬药什么的都是亲力亲为。”

沉默半晌，挣扎了一下，竟然动不了，“……扶我去看看主君。”

那日他崩溃的表情还记忆犹新。

孔雀筱笑容一窒，伸手揽起我的双肩，她动作有些轻。

“这几日还发生了什么？”

“……五夫君回府了，二夫君搬回了府里，六夫君鞭了几次尸，如今累得正睡着。”

“……鞭尸？”

鞭谁的尸？

“是那日冲撞夫人的女人，主君等无言神医给您治好后，直接下令将那女人五马分尸了。”

凤君卿还有发脾气的时候？有些意外之中的感觉，毕竟他是皇室中人，这一点我没忘。

脑袋一阵一阵的疼，估计是脑震荡。

头落到孔雀筱的肩上，本来全身的力气就压在她身上，也不怕多一个。

“……妻主可是累了?”她声音放得极轻。

摇头，就是头晕。

“要不要……筱背您？”

孔雀筱呼吸微微一重。

背我？

“呵……”轻笑一声，“如果他们看到女人背我，会笑话我的。”

“……男子背您才被笑话吧？”

“哦，笑话就笑话吧。”

女人背女人？怎么那么不愿意呢？感觉比其他女人弱一样，难道被女尊国的思想传染了?

孔雀筱：“……”

房内檀香幽幽，有些安静，掀开紫色珠帘，凤君卿躺在床蹋上，似乎还在睡。

无言看见我，冷眸里冒出一抹喜色。

我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悄声坐到床边，静静望着凤君卿的脸，那眼窝处乌青一片，下巴也变尖了，肉眼可见的憔悴。

伸出手，有些迟疑地扶平他微蹙的双眉。

只是没想到轻轻一碰，凤君卿像是受了惊吓，骤然睁开双眼。

“……妻主！”

他猛地起身抱住我，手臂禁锢的力道有丝窒息感，竟然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占有欲。

我只是轻轻抱上他，凤君卿太像一只惊弓之鸟，受不得一点儿惊吓。

“……没有做梦？”

他抬起头，狐疑地盯着我，身子一直颤抖。

“没有。”

凑近贴着他的额头，让眼神望进彼此眼底。

凤君卿长长的睫毛微颤，唇角勾起上扬的弧度，那双温柔的眸子却没有预料的流下大颗滚落的晶莹。

心，莫名一颤。

“哭什么？”

轻声问，抬起手去擦，结果越擦越多。

心里忍不住叹息，轻轻抱着他，“别哭了，心都被你哭化了。”

凤君卿紧紧抓着我的衣襟，埋头不语。

等他哭够了，哭累了，睡着了，才离开。

“……太瘦了。”

在廊外静静站了一会儿，不知魂九是什么情况，也这么瘦吗？

“……只要夫人好了，主君自然会好起来。”

孔雀筱似安慰了一句。

希望如此。

看向无言，他也憔悴了不少，“多谢，如果没有你的照顾，我怕是没办法好的快。”

“……夫人客气了。”

无言静静望了我一瞬，没什么表情地说。

好像从药王山谷回来，他就变冷淡了，也许那晚对他来说是冒犯吧，以后避开一些，免得他看着我想起那晚的事。

“全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

“黑狐这么说，七殿下也这么说，你们一个个都喜欢欠人情吗？”

无言忽然嘲讽道。

额……

非亲非故的，他也不是魂九的知己好友，哪里能心安理得接受？

“如果你以后想要什么了，可以来找我，只有我能办到，我都会为你去做。”

雇佣兵就是这样的规矩，有些事不是只有钱能办到的。

无言似乎有些愣怔，眸子瞥向别处，没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