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完手印才给买票？”
王春丫老脸一皱皱，陆向晚这死丫头鬼心眼子就是多。“妈，咱还是赶紧回家吧。”
陆华新小声嘀咕一嘴。他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这会饿的两眼冒金星，眼瞅着就要扛不住。王春丫狠瞪了他一眼，“没出息的东西！”
他们是来干啥的这蠢货都忘了嘛，分逼没拿着就这么回去了，那她大孙子的房咋办？媳妇还娶不娶，人家那姑娘可不愁等着她们家娶，有的是人家排队等着呢！想到这王春丫脖子一梗，小棍一杵，“你这就是想跟我们断绝关系！几十块就想打发我们没都没有，我们要是在厂里饿死，你名声也不好听，想让我们滚蛋也行，拿一千块钱来，我们肯定以后跟你们娘仨老死不相往来！”
她虽然没怎么出过门，也别当她傻，她可是瞧见陆向晚娘仨现在过得不差，就这个卖衣服的摊子还雇着俩人，她刚也听人家说了，不光这个摊子陆向晚还有好几个买卖，算是厂里数得着的有钱人，一千块钱她都觉得要少了。“你，你咋不抢钱呐，还一千块，我呸！”
牛姐一个外人肺都要被气炸。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张嘴就是一千块，这个死老太婆到底知不知道挣一千块有多不容易。白凤梅也被王春丫的无耻惊到了，上下打量了下这个跟叫花子似的老太婆，眼底满是鄙夷。陆向晚挑唇一笑，风轻云淡地把捏在手里的五十块钱装回包里，转头冲牛姐和白凤梅摆摆手，“咱继续点货。”
她就算给这五十块也是看在她跟姐姐身上确实流着陆家的血，没想到王春丫狮子大开口，不识好歹，那她倒也不介意做回恶人。名声这种东西早在她重活一回的时候就看透了，你要拿它当回事，它就能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你要不拿它当回事，它半点影响不了你的吃喝。“妈！你别要那么多了，咱还真能在这饿死不成？”
陆华新急的直跺脚。陆华才已经指望不上了，陆向晚好不容易答应给他们买车票回家，这下好了，陆向晚连搭理都不搭理他俩了。他跟王春丫人生地不熟的，这破地方，昼夜温差大的吓人，昨夜他冻的上牙直找下牙打架，现在天一天比一天冷了，他们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被饿死也得半夜里被冻死在外头。王春丫脸上也不好看，她没想到陆向晚不好糊弄，这一千块可能真要的有点多了。“八百，不能再少了，你给八百我们就走。”
她迈着小短腿在陆向晚身后用手比了个八陆向晚跟没看着，没听着一样，完全把王春丫当成了一团空气。八百也不乐意拿？大孙子盖剩下两间房咋也得五百，还得给女方家彩礼，酒席最少也得摆个五桌，把家里两头猪卖了，将能凑够这些钱。“五百，不能再少了。”
王春丫伸出一个巴掌。陆向晚回眸淡然一笑，回头继续忙手里的活。这时，王大川开着拖拉机嘟嘟嘟地过来，帮着牛姐和白凤梅把点好的衣服往车上装。眼瞅着陆向晚把卖衣服的架子都拆了，陆华新慌了。“妈，五十就五十吧，大毛结婚的事咱回家再说。”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说话都感觉上不来气，他们是来要钱的，不是来送命的，俗话都有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他也没什么挣钱的路子，大不了叫儿子说个普通人家的媳妇，那日子还不是一样过。犯不上把命都搭上。王春丫也有点慌，但还是想坚持一下，她拄着小棍跟着陆向晚身后，“五百块对你来说也不算啥，你把钱给了我们以后肯定不来烦你们。”
“牛姐，东西都装上了吧，咱都上车，一趟就过去了。”
陆向晚说着爬上拖拉机找了个地方坐着，等牛姐和白凤梅都上了车，就招呼王大川开车。“五百块你还没有嘛，我看你那小包里有的是钱！你咋跟你妈一样，一点钱都不舍得给自个家里花，你爸这些年也得攒不少钱吧？我就不信你妈一点没捞着？”
王春丫扒着拖拉机的车兜踮着小脚嚷嚷。拖拉机缓缓往前开，王春丫就踮着小脚跟着跑，牛姐实在看不过眼，抓着王春丫的手把她甩开。“什么人呐，我真是开了眼了。”
牛姐气的直喘粗气。反正她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她婆婆也不怎么好，但要是跟王春丫一比，那简直也是没什么理可挑了。王春丫看着越来越远的拖拉机，挥着拐棍破口大骂。整个自由市场都是王春丫不堪入耳的漫骂声。这种人竟然是陆向晚的亲奶奶，要不是亲眼所见白凤梅都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奶奶，见到孙女半点亲情不讲，张嘴闭嘴就是要钱。“我没事，早就习惯了。”
陆向晚淡然一笑。牛姐和白凤梅心里却特别不是滋味，一句习惯了里边得包含着多少辛酸。她俩知道陆华才对陆向晚母女三个不好，本也以为只是陆华才打人，今天一见王春丫，两个人才深有体会，陆向晚他们母女三个在乡下的那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拖拉机开到库房跟前，周正带着几个人正在里头刷墙。经过这段时间的整修，十间库房收拾的终于有了点模样。把头的两间墙面已经刷好了白灰，地面也重新用水泥抹过。满是灰尘的窗户也擦的锃亮，屋里也显得特别亮堂。“哟，这么一收拾还真不错呢。”
牛姐在屋里转了一圈，咧着嘴直乐。有了这铺面她跟白凤梅也就不用风吹日晒的了。眼瞅着天也一天天冷了，她俩真是看着铺面高兴。“以后咱就在这卖衣裳了吗？那会不会没自由市场那边人多呀。”
白凤梅在屋里转了一圈，也觉得高兴。这地方又宽敞又大，收拾的还干净，以后往这一待多好，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就是不知道自由市场那边的人能不能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