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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势同水火 名为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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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张百无也只是喘口气的功夫,便恢复了冷静,重新探出半张脸,手指在地面轻敲,盘算一会儿,暗暗计算着:“下面七条船十四个人,甲板上每个人一条枪,后面一个大船。。。”

但鲁鱼头好像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是从张百无嘴里听到个熟悉的名字,将手里翻过三四遍的稻草松开,着魔一般也凑到洞口想要看个究竟,嘴里还不停念叨:“水火帮?是村里头吓唬小囡的那个水火帮吗?”

“回去!这不是闹着玩的!”

张百无连头都没有回,直接反手挡开了鲁鱼头。

鲁鱼头原本心中有些害怕,不知外头什么情况,可不愿意在金如玉面前显露,只得一直找办法转移注意力,想让人觉得可靠些,现在被人怒斥自己在玩闹,大折面子,心中的担忧也一并爆发出来,甚至声音都忘记压低,反驳道:“你!老子出去把他们全打趴了你信吗?胆小鬼!”

他拉起袖子大步来到门口,居高临下对着张百无,气息粗得像是头蛮牛,半是因为心里恼怒,半是犹豫刚才找出口的劳累。

但张百无却没有说什么,还是盯着外头的情况,好在人群的嘈杂掩盖住洞内声响,龚国良也被女看风吸引着,没在意几步远的洞里。

“你说话呀!”

鲁鱼头被张百无无视了,自己怒气冲冲反倒更加尴尬,只能继续发问,但愤怒的表情有些绷不太住。

但鲁鱼头没想到,张百无比他更先服软,叹气中夹杂一句,“也是我的错啊!”

张百无没有回头,继续盯住外头说道:“我一时心血来潮,看你好奇,就带你一起过来修画,把你卷了进来,是我太鲁莽了。。等出了老鼠山,我就把你送回去。”

鲁鱼头这才看清张百无一脸的严肃,心觉事情不对,但还是碍于面子,继续强撑着问道:“水火帮我也听过,从没见过真人,估计也是吹牛的,你张白虎。。。张百无都解决不了吗?”

“哼!太湖这么大,我算什么?”

张百无终于抬头看了鲁鱼头一眼,但随即发出一声嘲笑,“单单水火帮,在他们面前我就是虾米。他们宋朝就在这里啦!岳飞都吃过他们的亏。”

“这。。。也不怕的!不怕的!”

鲁鱼头嘴上还在继续刚才的话题,心里已经开始暗暗庆幸,没有刚才冲出去找死了。

“这么大的帮派,来这里是做什么?”

金如玉难得发话,她其实一直听着,只是太过安静,让人感觉不到。

“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

鲁鱼头吓得蹲下身子,开始四处张望,想在洞穴内找个藏身点,保自己一条命。

“为你不必要大动干戈,为谁都不至于,他们早就没了组织,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以为他们另谋生路了。但听龚国良说的,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肯定和金阿三有关。”

张百无看陆四妹凑过去给龚国良脸色,把后者呵斥在原地,心想事情基本控下来了,便转过身子,同两个人好好解释一下。

但“金阿三”三个字,现在就如同一块石头,飞入了金如玉的脑海,掀起波澜,“他们也是金阿三一伙的吗?”

“我不知道,或者说水火帮本身没有一伙之说,有利便可结拜,无钱就自相残杀,也正因为如此,外部想要铲除他们很难,但若是不管,也不会有太大事端,就这么一直搁着。但我估计,门外的人一定不是金阿三一路的,否则春在楼早被夷平了,老鼠山也直接搜山即可,哪里还会在洞口弄得和拉锯一样,来来回回。”

张百无又确认了外头一眼,看龚国良转身,女看风手扶胸口跪地,陆四妹则紧捏枪杆,一脸怒容,估计心里头十分郁闷,却碍于对面火力,不能发作。

“那。。。他们也可能帮咱们咯?太棒啦!”

面对金如玉天真的回答,张百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她弓着身子想要凑过来一起看看,却不小心后背打到桌子,未及收拾的茶杯,碎落于地,一声脆响。

龚国良的手仍然抵着女看风脑袋,眼睛不敢移动分毫,但声音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那声响动,明显是山洞里有东西碎了,“怎么里面有人!”

“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吵吵嚷嚷的,把洞里头的东西都震落了!”

女看风胆色过人,看龚国良正对自己说话,哪怕头上被人用枪指着,却还能应答。

“哼!你身边的人不错啊!陆四妹!大难临头,还能这么说话!”

龚国良还在一边吹胡子瞪眼,身边持着火把的两个副手之中,竟有一个放下,来到人前,细看竟然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只是,她怎么如此确信,东西是坏在山洞里头,不是我们外边掉落的呢?”

女看风原本被枪指着,神色没有一丝改变,但听了老头这阴损的一句,背后一阵冷汗,她情急之下的说辞没经思考,露出了马脚。

“插什么嘴!你不说,我也迟早会发现的。”

龚国良脸上仍然保持笑容,提高嗓门把老头呵斥着,但看到女看风也低下了头,终于对陆四妹露出得胜的笑脸。

但身后的老头却还是不依不饶问道:“陆家姑娘,你这不让人踏进去一步的闺房里头,有没有藏着汉子,我们可得进去看看才知道呀!”

“你。。。”

陆四妹看龚国良的枪指着自己的女看风,不知哪里来的老头又看破了说辞,现在甚至直接说出了藏人的地点,不知如何接话。

“哟呵!我还给猜中了!谢谢你啊,陆家姑娘!如果不是你犹豫这一下,我还真不敢确定,老鼠山上会有外人!”

老头看着陆四妹游移的眼神,好像遇到了一个无趣的对手,摇摇头走上前,连龚国良都不顾及,手上加了一个扭住手腕的动作,夺过了女看风,迫使转过身,踉踉跄跄跑回陆四妹身边,让龚国良一时都忘记说话,好像那个老头才是管事的。

石阶下剩下一个擒着火把的,也三两步来到石阶上,从陆四妹身边经过,凑到龚国良跟前说:“咱们进去啦!”

然后却没有等龚国良的命令,抬脚甚至比龚国良更着急,绕开他就要往石洞门里走,全没有把这个被成为“老二”的人,当作二当家。

但当他要进门时,一只粗壮的胳膊却拦住了他的去路,细看,却是那老头。

“急什么!”

老家伙眯着眼睛,搭住那个拿火把的小伙子肩膀,趁他们没反应过来之际,将他转了个身,拉到了距离门稍远的地方,“我这是为你们好啊!冒冒失失冲进去,万一里面不止一个人,有个埋伏呢?咱们都是赚钱的,犯不着卖命!”

但他头上零星的白发也不是白长的,说话的功夫,一个鬼点子就从心里冒了出来,转而把龚国良推搡到石阶前,停下脚步,“您是这条船的老大,老大走第一个。”

说着,他指了指石洞,手掌摊开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还替龚国良半挡开门帘。

惜命的龚国良脚像是粘在地上一样,明明说话没份量,却被人推到了第一个进去的位置,要是推论正确,那他也会因此而死,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但转眼看了看陆四妹,发现她脸上也没什么悲喜,估摸洞里应该没大碍,便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但直到三个人都进了石洞,陆四妹才缓缓踱步而来,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和几个人说话时,语速尤其的慢:“如何?我的闺房不错吧?”

“。。。陆家妹子好雅兴啊。”

龚国良停顿一会儿才回答了陆四妹,好像在想该说什么,自己急匆匆的闯进来,却看到四面石墙,芭蕉和吊兰覆盖,齐腰高的灌木在墙角绵延,有的地方还有藤蔓,一桌三椅,汉白玉打磨,桌上的酒壶还浸泡在浅口盆里,很难想象这是个土匪的老巢,但总算没有要了自己的命,还是得想办法夸一句。

“龚二哥过奖啦!”

陆四妹出奇的将礼数找了回来,身段压低,甚至都要做万福了,只是温柔的话语里,还是一股冷冰冰的拒绝,“今天没什么准备,一壶浑酒也没好菜。改日咱们挑个时间,我请龚二哥,好好品尝一番如何?”

龚国良一开始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他余光瞥向老家伙,看到那老家伙也没什么发现,只能四下张望时,绷紧脸上的表情,不让人看穿,心中暗喜,便重新拿出话事人的威严,佯装不耐烦的语气,摆手说道:“好啦!没埋伏也就没人的!咱们赶紧走吧!”

但那老家伙如同没有听见一般,手托下巴思索片刻,夺来小伙子手中的火把,撇嘴压抑着怒气:“出去!让人把好风!”

“把风?我看你发疯!”

龚国良嘴上如是嘲讽,脚下却不敢怠慢,向老家伙身边挪了几步,看他低头搜寻,细致入微,自己的一张嘴就更是停不下来,“大晚上的,你这么找,看瞎眼睛都找不到的,不如船上歇会儿,等天色亮起来再过来!”

老家伙没有停下搜寻的动作,背对龚国良说道:“龚二当家!你这么劝我回去,可自己却不走。我猜,你是想让我们走了,自己调头回来找吧?”

“嘿!我找什么呀?”

龚国良两手一摊,不想再搭理。

可老家伙似乎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停下了寻找,好像已经锁定了目标,开口道:“别再装啦,龚二当家的!金阿三打春在楼的事,想必大家都清楚了,而这次,他不知捡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打了下来,估计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吧?”

他说的时候,看周围人都瞪大了眼,全然没有插话的意思,显然是没想到两人如此撕破脸,当众就讨论起了计划。

老家伙倒也没有掩饰,一句说破,干脆说到底:“只是,金家宅子里开门的诀窍,传女不传男!金阿三自己没有开门的本事,打下了春在楼,也是肉到了嘴边吃不得。”

“那还在这里找什么?赶快过去呀!不然他要是拆楼放火,最后哪怕只搞些零碎家什,也不是小数目!”

龚国良不耐烦地劝说着,好像这是最后通牒。

“可是,如果能找到开门的呢?”

老家伙的问题很直接,胸有成竹,挺起胸膛让火光照耀全身,把龚国良噎住了。

“金家虽然被打穿了,但有人来报,说是有漏网之鱼逃了出来,若是男人则没用,但若是女人,可就不得了!”

老家伙说到这里,表情都变得贪婪起来,转向站在门口的陆四妹说道,“太湖上逃出来的女人,最有可能来的地方,就是老鼠山,如果这里有什么蹊跷,找到了那个女人,金家的荣华富贵,可就是咱们的了!”

老家伙并不在意龚国良刚才那些装模作样的话,仍然对他比划着分钱的数目,但也全然不顾陆四妹就在身边,好像根本没有把她列在计划之内。

“这位老先生!您想的是不错,可是。。。”

陆四妹见不得人在自己的地头自说自话,带三分醉态,摇晃到龚国良和老家伙之间,“你也看见了,洞里景色不错,但人一个都没有的,小岛上也没有其他地方好躲藏,您找的人恐怕不在这里。”

那老家伙又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泥土和石块,又看一眼陆四妹,低头捂脸,笑出了声,整个火把都在颤抖,“我原本以为陆四妹是多厉害的人!没想到也是个有勇无谋的女张飞啊!”

他脸上带着笑意,开始往芭蕉树的方向踱步,反问道:“我哪里是在找什么金家的姑娘!我知道你们把她藏了起来,但现在这个洞里头,咱们刚才明明听见有东西落地的声音,现在地上却什么都没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陆四妹没想到,眼前的老家伙头发花白,眼睛却十分狠辣,发现了石洞里不自然的地方,想好说辞和对策的她,也被问的哑口无言。

老家伙见所有人都没了声音,自己停下脚步,站定在芭蕉叶前,细细打量盘踞在碎岩之中的根茎,摇头说道:“做工还挺细致的,不输给春在楼那满屋子雕梁画栋啊!可惜啦!”

话音未落,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老家伙抬起脚,用力的踢在芭蕉根部右侧,卷起一阵尘土,传来木头断裂的声响,烛火摇曳,露出其中暗藏的房间。

“别躲着啦!金家大小姐!咱们来接你。。。”

“你干什么打扰本公子!想死啊!”

老家伙扫了一眼石洞,便找到了其中暗室,将陆四妹拆穿,原本以为胜券在握,此时却被暗室里的人一把稻草摔在脸上,赶忙后退几步,从飞散的稻草中恢复视线,只是一连串地思路被打断,话也说到一半,没了下文。

尘埃渐渐散落,暗室里看的清晰,干草在石榻前堆砌成一个小坡,也算床榻,旁边几案上酒壶翻倒,一套杯碟中缺了一个,碎在桌脚,桌子旁一大块黝黑,与石头或木头的颜色都不一样,再看那团黑色半未脱下的裤子,才知道是个赤膊男子。

男子还不是全部,他身后一张毛毯,还有一位姑娘,裹紧身子,露出脑袋,瑟瑟发抖地看着突然打开的暗门,眼睛都睁不开,似乎不适应火把的亮光。

“你们什么人!陆四妹!陆四妹你人呢?老子答应给你钱的呀!”

黑瘦的男子便是鲁鱼头,提起裤子喊叫,还不忘回头啐了一口。

陆四妹没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但她知道现在要是退让,一定会被那狡猾的老儿看出自己心虚,即便没有办法也要硬着头皮上。

“在呢!”

她把语气收住,没有太明显的愤怒或者恐惧,只是在路过龚国良和老家伙身旁的时候,抛下一个恼火的眼神。

鲁鱼头平日里性情浮夸,此时做起动作来也十分夸张,咬牙切齿的说话,双目通红,将外衣披上不忘卷起袖子,手上青筋可见,好像随时要打上来:“你个老鸨子!我们吴家的银子没给够是不是!”

“吴。。。吴少爷!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啊!这个。。。”

陆四妹听见“吴家”这个名字,心下有了数,想不到鲁鱼头看着是个黑瘦的渔夫,倒还懂得些诡计,自己装成吴家的人,把视线搅乱,让人注意不到角落里的金如玉。

“什么拦不住!咱们说的好好的!这块玉不想要啦!”

鲁鱼头手握一块造型奇特的美玉,在陆四妹面前甩手显摆,陆四妹则随着甩手的起伏,点头哈腰,不住的赔笑脸。

“你这老鼠山上,怎么会有男人?”

龚国良的问题来的正是时候,恰好堵上了有差不多疑问的老家伙的嘴。

“他是。。。”

陆四妹尴尬的看了眼鲁鱼头,转头装出小声的样子,对龚国良说道,“他是咱们岛上的恩客。”

“什么?恩客?”

龚国良从没听说过老鼠山上有什么生意,面露疑惑地盯着陆四妹,但陆四妹却是一副很不理睬地样子,仍然在与鲁鱼头赔礼,只得把目光转向袒胸露乳的鲁鱼头,以及他身后毛毯有些敞开,隐隐露出左侧香肩的姑娘。

他陡然明白过来,摸了摸脑袋,尴尬的笑道:“哦。。。哦!原来是,是客人啊!我这,原来四妹你是做这个的,我都没来光顾过,不好意思啦!下次也一定来的!”

“呸!你平日里太湖上也来来去去的,怎么不抽空照照自己的样!也配来?人家吴大少爷可是拿得出这种玉佩来给咱们姑娘的!你情我愿!你当是什么生意?”

陆四妹冲龚国良埋怨的时候,不忘捧一下鲁鱼头,后者眼睛几乎快要看到天上,将玉佩在手里轻抛起来。

“你是吴家人?”

老家伙沉默半晌,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在夏夜都有一丝寒意。

“怎么?老东西!立在这里当柱子?等我吴大贵回去了,叫人送你口棺材!”

鲁鱼头倒也厉害,估计要是老老实实回答,肯定会露怯,怒气冲冲顶回去,反而让人看不透。

但老家伙一点没有被鲁鱼头的气焰打乱阵脚,摸摸自己只有胡渣的下巴,绕着鲁鱼头再次缓缓迈开步子,不知在心里盘算什么,“年轻人,别冲我这老头子这么大火气,我老头子在太湖上许多年来,还没听过吴大贵这个名字。”

鲁鱼头却没给老家伙环绕一周打量他的机会,转身正对他的脸,拍了下胸脯说道:“哼!老子在上海混的风生水起,小小太湖,根本不放在眼里!你这太湖里的喽啰,没听过也正常!”

老家伙也没有因为鲁鱼头主动出击而恼怒,停步将火把举得离鲁鱼头更近了一些,像是半鞠躬一样,“那你可听说过吴湖帆?”

“咱们家的嘛!不过具体就不太清楚啦!”

鲁鱼头的回答模棱两可,自觉气场稍显不足,又赶紧接上一句,“咱们家远方亲戚多的是,过年红包都不知道包了几百个,哪里记得过来?”

“好大口气,不过也是,单单名字来看,你确实是吴大澄一辈的,算是他长辈,只是。。。”

老家伙冲鲁鱼头眯着眼,“只是你的年纪,怎么样都不可能比吴湖帆大呀!”

“我。。。咱们这是大户人家!你懂个屁啊!”

鲁鱼头没想到老家伙会问如此奇怪的问题,舌头有点打结,但依靠火气掩饰了过去,马上有了应对之法,“当年我小时候,还冲睡在篮子里的磕过头呢!有什么稀奇的呀!”

他说完又有些得意,自己不仅没有露出马脚,还临危不乱,找到一个厉害的解释,自觉迷惑住了那个老家伙,又背靠几案,将手里的美玉抛了两下。

但就在美玉腾空,还未落下的时候,老家伙快如闪电,突然一个箭步上前,其他人甚至都没看到他的动作,就见东西由鲁鱼头的手,转到了老家伙那里。

老家伙没有在意周围人惊讶的表情,拇指抚摸过美玉,细细把玩。只见最上面是祥云纹,其间虬龙攀援,见首不见尾,其下则是整块的半圆形,虽无精工细作的花饰,但在手里盘着摸不到棱角毛边,昏黄火光之下,仍然泛起点点青色,就像太湖里荡漾的月亮。

“不错!是块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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