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鱼头却没什么大的反应,好像一切都已深思熟虑,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道:“请张大王做主,把人放了。”
“这位先生好胆量,张某从刚才到现在,没能问到姓名,真是疏忽了。”
张志祥想回头的,但右后背肩胛骨被枪死死顶住,身子还被往前推了个踉跄,手上的刀终于离开朱妈的脖子,不得不双手举过头顶,与此同时,背后十几个壮汉整齐如一人,端枪,瞄准,拉栓,将把整个庭院都纳入了射击范围。
陆四妹和女看风一改之前固守原地的作风,不顾庭院里一触即发的混战,跑到尽可能贴近鲁鱼头的地方,举枪从另外两个方向,几乎要两个人与所有守卫对峙。这把龚国良吓坏了,慌忙对外面招手,呼喊着:“进来!进来!还有你们几个快去护着她!快呀!”要让外面受伤的手下赶紧进去保护陆四妹,甚至连身边的三个也不要了。
外面的人倒是听话,撑着不怎么灵活的身体,也想从墙边的裂缝进来,虽然为首的一个胳膊都见红了,但力量似乎不受影响,稍稍发力把墙砖又扒开一半。墙头两个兵赶忙调转枪头,但瞄不到墙根处,阻止不了,不得已出声:“看牢!”底下守备的壮汉分出两人,来到墙边,将刚爬上来的龚国良手下挡住,不让他进来一步。
金阿三此时却一言不发,站在原地观望,他的手下好像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渐渐退后,让出中庭。 但就在那群壮汉被龚国良分了心思的一刹那,张百无见中庭空旷,低头身如鬼魅,俯身穿梭,踏交叉步向前,张开双臂如羽翼一般,隔开了朱妈和张志祥,低声一句:“走!”朱妈心领神会,撒开腿捂着脖子上的伤口,猫腰朝金如玉跑去,在地上留下点点鲜红色,总算接过金如玉手中的帕子,扶着她起身。
张志祥看着朱妈从身边擦肩,跑向远处,长长叹出一口气,问道:“这么说,咱们是不可能合作了咯?”问题没有指向谁,但大家心里都明白,目光和阳光同时聚集在张百无身上。
鲁鱼头好像是唯一一个没有理解张志祥在向谁提问的人,他只当是他自己,声音也不似平日里犹疑,反而说得铿锵有力:“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我知道望亭三零五团,那时我妈妈常和我说起,说他们是太湖上的大英雄,你这人和英雄作对,肯定没怀什么好心肠!”说完还不忘不上一句,“对了!我叫鲁鱼头!”
张百无虽然被抢了话头,但听了鲁鱼头说的话,倒觉得心中一股子热血澎湃,身子稍稍往左,替鲁鱼头挡住了背后几条枪射击路线,同鲁鱼头说道:“你用枪把这老贼控制住了,我帮你挡开他手下,要是他们敢开枪,先打死的也是我,你就趁机让那老贼好看!”
他声音刻意太高,让所有人都听见,好像自己手无寸铁却占尽优势,胆敢出声威胁那十几个人。
“唉!想不到啊!最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张志祥听了张百无的豪言,声音中透露出悲伤,说完一句话专门停顿了片刻,也抬起头朗声道,“不错!鲁鱼头,张百无,还有望亭三零五团,英雄!我张某人佩服!”
鲁鱼头浑身肌肉都绷紧了,透过衣服褶皱都能看到暴起的青筋,想着不过就是豁出一条命,怎么样也不能丢了脸面,随时准备应对可能飞来的枪子,可谁知枪子没来,先来了一顿夸赞,让他不自在起来,不知道眼前的老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只握枪的手也反复更加捏紧了些,不觉已经满是汗水。 张志祥好像背后长眼一般,知道鲁鱼头心里的波动,略微回头,拿出安慰的语气:“没事!第一次拿枪都这样,有时连枪口该对着哪里都不知道,比如人的心其实在左肩下面,你这样开枪也打不死我。”
“你少废话!”
鲁鱼头以为自己听错了,被他用枪抵着的人,竟然在教他如何用枪,枪口也差点鬼使神差地往左边移动,但随即清醒过来,骂道,“别给我出什么花头!让后面拿枪的出去!”
“你听不听随便!但这次不听,说不定就没有下次机会了。”
张志祥的话说完,抑制不住得笑得浑身抽动,几个人看着一头雾水,却听到白虎急促的低吼,还有金如玉不可置信的声音。
“朱妈!你干什么!”原本托着手绢帮朱妈捂住伤口的金如玉,现在反倒被朱妈从身后勒住脖子。朱妈身材高大,自己身子仅仅靠在墙壁上站直,就几乎将金如玉提起,弄得她呼吸都夹杂着咳嗽,而朱妈却全无收手的迹象,脖子上的鲜血沾染金如玉的侧脸,一只手亮出明晃晃的刀子,即便白虎就在身前,也没有丝毫畏惧的神色,甚至用金如玉的身子挡住自己,探出脑袋对白虎摇头晃脑。 “朱妈!你干什么!”
鲁鱼头为了随时做好拼命的准备,控制手不发抖,腿不发软,已经耗尽了神思,本想自己哪怕没能活下来,朱妈和金如玉已经退到断墙边,也一定能逃出去,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发懵,好像自己费尽心思,守了一天的渔网,捞起来却发现早就被人剪破偷光。
张百无在听到呼喊的一刻也瞪大了眼睛,但一展眉的功夫又想明白了,喃喃自语,“怪不得,这老贼会知道那幅画!是你把金家的事情给卖了!”张志祥这时却不再有扭头或者挥手的小动作,双手抱着后脑勺看地,用无辜到几乎无赖的语气回答:“这都能牵到我呀?我可是被你们用枪指着呀!先说清楚,她是死是活和我无关,我指挥不动她的!”
“明白!”
朱妈的喊声让人耳膜刺痛,她回应了张志祥,手腕翻转将刀尖轻轻刺在金如玉的下颚,联想张志祥的话,恐怕随时就要自做主张地扎下去。
陆四妹也没想到,费力争夺回来的朱妈会成最大的威胁,但也后悔太过担心张志祥耍花招,没留在金如玉身旁,被小虾米拱翻了船,压低声音对女看风说:“这边我盯着张志祥,你过去,至少和那个疯婆子对上!”但女看风仍然保持瞄准的姿势,连眼睛都不眨,同样压低声音说:“不行!这老贼厉害,还带着那么多人,后面的小子一看就是新手,就靠阿姐你一个人盯着太危险。”
女看风的果决,让陆四妹也没有办法,她本身不习惯给手下姐妹下命令,更何况对付张志祥,她也确实没有十足把握,可身后金如玉双脚在空中乱蹬,踢飞石子,声音听着着实揪心,再看张百无侧脸,眼睛直直看向那里,写满焦急,知道如若不管,自己这边的人就都被扼住咽喉,陷入两难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阿姐!这边我看着,小妹妹交给你了!”
女看风眼珠没有转动一下,却似乎看穿了陆四妹的心思,话说的很坚定,让陆四妹一时以为自己听错,忘记了回应。
“还愣着?赶紧去呀!不然张先生可饶不了你的!”女看风提到“张先生”,总算让陆四妹清醒过来,也因此无法拒绝,轻轻说了声:“好!”
转身朝后走去。
“阿姐!”女看风已经不能再将视线从张志祥身上移开了,但感受到陆四妹转身要走,还是情不自禁喊了出来,但感觉到陆四妹停在身后之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咽下一口唾沫,如窃窃私语般说道,“要当心啊!岛上的姐妹们都等你回去!”
“嗯!你也多当心!”
陆四妹来不及多交代什么,两步靠到朱妈和金如玉正面,不敢再用枪指着,但始终把它握在手里,定住心神问,“我不管你是谁的人,放了小娘鱼,不然你没办法活着走出去。”
朱妈的注意力一直在白虎和金如玉之间徘徊,听到陆四妹的声音,勉强斜过一眼,半边嘴角向上算是轻笑,不出片刻又低下头,说:“你是他们的大当家?我要找大当家的谈谈。”
边说边用刀尖在金如玉的脸颊上划过,力道掌握极好,不见伤不流血,只有一道慢慢消退的红印子,没有十年功夫,是做不到的。
陆四妹听完,手指紧扣在枪托上,闭着眼思索了约摸一口气的功夫,缓缓蹲下身子,把枪放到地上,双手举在耳侧,手心对着朱妈,连直视对方眼睛都不敢,心里暗骂:想不到老娘见天见地,见老爷汉子都没低头,第一次低头竟然是对着个女人。 “我只是拿画,没准备杀人。”也许是因为陆四妹态度很恭敬,朱妈给了一句话,胳膊略微放松,让金如玉的整个脚掌终于踏在了地上,但同时把刀的刃口紧贴在金如玉脖子右侧,对陆四妹挑了下眉毛,似乎在告诫她“别耍花招”。
陆四妹其实也没有准备耍花招,她听到对方要的不过是一幅画,只当是身外之物,不值得冒险,因此只是将收手张开些,准备抱住随时可能被推搡过来的金如玉。 “两个自说自话的女人!没问过我,就敢动金家的东西?拿走我就打死你!”原本沉默的金阿三不知何时摸出了手枪,在人群中找到一条缝隙,让枪口和蜷缩在墙角的朱妈保持了一条直线,只是中间有个金如玉做间隔。
“你做什么!那不过就是些破烂东西,这边好坏也是你侄女啊!”陆四妹看见金阿三举枪,顿时觉得不对,因为金阿三的枪口太过朝下,射程也没那么远,根本伤不到躲在最后的朱妈,倒是能一枪打死作为人质金如玉,虽然现在手里没拿枪,但她身子已经先于意识做出动作,一条胳膊挡在枪口之前。
“啧!”金阿三好像透过准星看见了什么碍眼的东西,侧目甩头,舔舔嘴唇,端着枪和陆四妹谈着,“陆四妹!你就带这几个人,还敢在这里看热闹?再拦着真要被打死的!赶快走!你算是我妹子,到时少不了你那一份的!”
“金阿三你个赤佬!快把那破枪放下!要走火!”
原本就因为金阿三反复无常而恼怒的龚国良,终于气不过地朝金阿三挥手,护在他周围的三个,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将目光与枪口汇集到了金阿三身上,这让金阿三的手下坐不住了,尖刀木棍在手里攥紧,从阴影下走了出来,收拢到中庭,从眉头到脸颊绷紧,胳膊和小腿也鼓胀,好像每一步都能在金山石铺成的地面上留下脚印。
原本墙外龚国良的几个伤兵,这时也终于攀上了对他们来说如同高山的庭院,靠张志祥的手下已经堵不得,但那两个壮汉好像也有意放他们进来,因为龚国良的手下虽然各个负伤,但还能走动,料想也还有战斗力,一个个给枪拉上栓,与龚老二的选择相似,统统瞄准金阿三,逼他放下枪,尽管实际上金阿三并没有控制着什么人。 “把画给人家好了!没事的!命要紧!先把人接回来!”张百无还是冷静的,他心里巴不得局势更乱,因为既然撕破脸,能依托的也就只有混乱的局势,否则绝无胜算,有一件看得见的宝贝,兴许能像丢出一只兔子那样,引得这帮豺狼争斗,不由跟上一句,“再说了,那幅画就在金姑娘身上,你要拿,我们又怎么拦得住!”
“爽气!张先生能忍痛割爱,我自然要好好保存。”
张志祥并不想赢得太难看,所以嘴上还在客气,似乎要在寒暄里,取得了同意,这才算师出有名。但话音刚落,朱妈就急不可耐地腾出一只手,在金如玉后背腰间摸索起来。
金如玉看来还没有从之前的打击中回过神,只是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眼前一片漆黑,中间发生了什么似乎也心不在焉,看着朱妈的时候眼睛还是泪眼朦胧,仍然当她是那个照顾自己好多年的人。因此在朱妈不顾一切撕开她后腰的衣服,抽出画轴的时候,她的手也不去遮挡雪白的后背,而是搭在画轴的另一侧不愿意松开,甚至还想往上,去搭住朱妈的手腕,拉她回来。 这让朱妈很不耐烦,另一只手熟练的将刀在手指尖盘了两圈,晃到金如玉眼前,看金如玉的眼睛如睡眼惺忪到惊厥一般瞪大,一脸美梦破碎的表情。 “哼!傻孩子”朱妈说话的语调,如同还在逗金如玉玩一般,但接下来又抓着她的胳膊生拉硬拽,夺过她手里的画,也让金如玉半跪在地,泪流不止,朱妈的刀尖又一次到喉咙口的时候,她也已经不再有什么反应了。 女看风也不能再盯着张志祥,她如脑后长眼,在朱妈的刀将要刺破金如玉皮肤的一刻转头呵斥:“东西拿到了!人命留下!”“那可不能听你的呀!还不是要看我心情?”
朱妈将手里的画轴轻摇起来,也托着金如玉的脸颊揉捏,炫耀着自己手中的两件战利品。
“都给我别动!!不然我枪毙了他!”鲁鱼头拿出了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又一次让已经乱成一锅粥的中庭重新安静下来,这给了他信心,对已在他控制之中的张志祥发疯了似的怒吼,“你敢动金大小姐一下试试!”
“鲁先生,这个不能怪我!我可是一直被你抓在这里,既不能发号施令,也不可能亲自动手的!”
张志祥在被枪指着的同时仍然左肩一耸,显得无辜,嘴里还不忘继续给鲁鱼头建议,“其实鲁先生你应该现实一点,咱们两个东西里总要舍得一个,对吧?想要人,画就留不住,画保全了,人可能也就没了,世上是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呀!”
鲁鱼头没想到这么深,但现实中确实也如张志祥所言,他没有办法两全其美,只得同这些仗着枪的混蛋妥协,所以话到嘴边噎了片刻,但随着心中油然而生的一股恼怒,没出口的话又转化成撞向南墙的血性,回答道:“你们整天大道理,做的都是小动作,所以什么也得不到,今天我就要给你表演一下,看看什么叫英雄!”
他说着不自觉的往手上送力,顺势有推搡了身前的张志祥,但这次却和上次不同,上次的张志祥像一块铁板,用力一推便笨重的往前趔趄,这次的却轻飘飘,好像千钧力气推在棉花上,自己身子都要因为发力过猛向前扑去。 这时鲁鱼头才发现不对,脚慌忙站出弓步,总算没有跌倒,但再抬头举枪,张志祥却已经不在身前。他从没有用过手枪,此时张志祥突然不见了,寻找得慌忙,只顾眼睛四下搜索,两只手却僵直不动,直到他侧过脸,看见张志祥原地转身,在自己身侧露出得意的笑容时,再想动,却发现自己的枪已被他控制住。 鲁鱼头原本借心头怒火,掩饰得极好,没怎么露出过慌乱,但现在他的手却开始发抖。 “别松手!”
张百无在背后用尽全力嘶吼,想冲到鲁鱼头身边擒住张志祥,但只踏出一步,背后十几条枪整齐划一的响动再一次传来,纵然不回头,也不敢再动分毫,也就只得保持右手半举的姿态,停在距离张志祥一拳之距的地方,看着张志祥踢在鲁鱼头脚踝上,将鲁鱼头压制,迫使其跪地,像采下一朵花一样,把手枪夺了过来。
“枪不是你这么用的!”张志祥把手枪倒捏在掌中,不忘用枪托给鲁鱼头侧脸一击,让他断了反扑的念想,几乎一步一跳地来到张百无面前,没有任何顾忌。他也不需要顾忌,庭院里的人各自为敌,唯一一把空闲的枪被他捏在手里,自己人则背靠破损的墙壁,手握人质,作为这些人听命的头领,他现在是这个庭院中最安全的人。
“张先生!还请让你那头白虎别吓唬我的人。”张志祥优势越大,态度也就越恭敬,让张百无恢复到舒服的站姿,还不忘帮他把衣领整理服帖。
“用不着!我可不怕那畜生!”朱妈把画夹在胁下,想提起金如玉,但如没了魂一般的金如玉,身若无骨,软瘫在地上,想用她做挡箭牌可不容易,朱妈只得用上另一只握着刀子的手,勾住她的脖子好拦着白虎,以退为进,但这种姿势很累,尤其是刀尖,随着每一步的晃动,在金如玉的喉口和脸颊伺机而动。
“你要伤了人家姑娘,我扒了你的皮!”陆四妹也不再有顾虑,俯身捡起自己的枪,她可以让人带走画轴,但绝不想让金如玉受伤。
“陆四妹啊!我这小刀杀不死人的!最多也就是把人家的漂亮面孔划几道印子。”朱妈几乎抱着金如玉,走得有些累了,不得不停下,却不忘记看陆四妹和女看风两人狼狈的模样,笑道,“可脸被弄花了也没事,你陆四妹不是不要手底下的姑娘靠男人吗?男人就爱看女人的脸,花了正好到你那里,我这是在帮你拉人呀!”
“别瞎讲啦!人家金大小姐那么漂亮,要人命也不能给人脸弄花了!”
张志祥不知是在真心阻止,还是和朱妈一唱一和,转身的同时顺势对张百无鞠躬,“还是请您发发慈悲,让那吓人的白虎退后些,我的人也就走了,如何?”
张百无身后十几条枪,眼前的人却还毕恭毕敬,别说什么反扑过去,连求饶或者拼命的机会都没有,如被人拿捏在手里玩弄的猫猫狗狗,眼神一动,心思就会被人知道,不得已只能看向白虎,缓缓屈身,竟朝白虎的方向跪了下去。 白虎身上肌肉的线条渐渐柔和了,好像有变成了一只慵懒的大猫,只是这次它的喉口发出“哼哼”的声音,耳朵并尾巴竖着,没有转身,而是面朝金如玉所在的方向,一步一退后。 “算你还识相!”
朱妈头上悬着的刀终于没了,提起金如玉的衣领,把她像个布包似的丢了出去,陆四妹终于等到这一刻,迎上前拦腰抱住了她,但奈何金如玉身子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两个人一同半跪在朱妈的身前,仰头目送她大摇大摆,来到张志祥身边。
“张大王!东西到了!”朱妈低头颔首的姿态已经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将画轴呈给张志祥时,手如同唱戏似的,在空中甩起了衣袖。
“好啊!”张志祥看来一眼画轴,又看了一眼朱妈,在庭院里摇头感叹,“十几年啦!你在金家找机会,终于没算白等,这第一步算是走成了!”
“张大王!我能问一句吗?”
张百无见白虎退回阴影中,缓缓起身发问:“你想要这幅画做甚?”
张志祥用四个手指捏着画轴,将其轻轻绕指尖旋转一圈,落入手中握住,反问张百无:“你觉得咱们这些太湖上的土匪,和那些坐在庙堂上的老爷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