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综合楼前的小花园里,钟小玲与李吴二人碰了面。预备上课铃声响起,综合楼前广场的围观之人,做鸟兽散,朝着教学楼、综合楼跑去。也不知是初夏的阳光强烈,还是他们三人内心波动过大,脸色绯红,迫切需要凉风降温,道歉过程非常简单,李伟潮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解释了当时为何会派流氓上阵的原因,核心意思,就是本想殴打张宝,最终却打错了对象,万分对不起。眼下已经与张宝取得了共识,就等钟小玲点头认可了。当然,必要的赔偿得有,就请钟小玲开个价,再请钟小玲打他几耳光消气,此事就此一笔勾销。“还没出来,他们真在里面搞上了!”
待道歉过程全部走完,叶张二人都还未出来,这让钟小玲气得不行。“再多看会,哪怕张宝你这时出来,我也认帐,再不出来,我就冲进去了!”
钟小玲自言自语,好几次她都想转身离去,可是想到多的时间都等了,也不再多等一会,也就强忍着不适继续等待。“钟小玲,等晚上张宝回来之后,你找他问个明白,不就行了?就不相信他夜不归宿!如果他真敢这么干,我们随时听你差遣,把人给掀出来。”
李伟潮讨好着钟小玲,完全站在钟小玲的立场上着想。“我们走!”
当综合楼里又一次传出琴声时,钟小玲彻底暴走了,郎情妾意还没完没了不是?“去哪?”
李伟潮可不敢真的去掀张宝,开玩笑,坏了张宝和叶艺曼好事,不死怕也得脱层皮。“还能去哪?总不能在这当远程电灯泡吧?去网吧打游戏,或者电玩城,看电影也行。总之,现在回班里或回家,都看不进书!”
钟小玲气呼呼转身离去,再也不能待在这里等张宝出来,如果硬要等到张宝出来的话,她不能确定,会不会冲上去对张宝拳打脚踢。事实上,钟小玲再多等十分钟,张叶二人就要出来,但是,双方无法心灵远距离沟通,也就错开了。叶艺曼邀请张宝去她家作客,不为别的,以她的名义邀请到家里的同学,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她必须得把这可悲的记录给破除掉。张宝没有办法,盖因叶艺曼从家拿的这把古琴,她爷爷不清楚价值,她更不清楚,还以为就是普通古董而己。张宝知道,这把古琴价值在哪里。别的琴师弹奏不出来,理由是其破损严重,后来虽经修补,但也不能再行演奏。可是张宝却明白,这把古琴,才是真正的古琴,原始状态下,有十二根弦!现在的七弦,都是数百年前的人配上去的,修理者不明原始古琴是什么样子,想当然装七根弦上去,并把原来的琴身一分为二,以至只有原体积的一半。绕是如此,此琴也是存世之琴中,唯一证明琴弦有十二根的证据,如此珍贵,可不能有闪失。市一中离钟小玲所居住的市府家属大院不远,两人骑着共享单车,很快到了目的地。将单车停在大院门口,张宝看到路上跟他一直有说有笑的叶艺曼,突然间有了一丝不自然。张宝感觉到了她流露出的畏缩不前之态,实在让人无语:“你要是不跟上的话,我就把琴抱回家研究了。”
“你敢!”
叶艺曼已从张宝口中得知此琴的珍贵,岂肯让张宝研究?一把从作势欲走的张宝手中,抢过古琴,就向家里赶。张宝当即前来追赶,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说是大院,其实就是一个小区,两人在小区道路里面跑,可是他俩都没有注意,也不可能去注意,在他俩身后,一辆奥迪车,超越他们之后,在前面减速,然后停下。“杜市,后面那个女孩子,好像是你女儿?那个男孩子,会不会在欺负你女儿?”
奥迪车司机小贺,注意到了叶张二人的动静,以对领导的高度责任心,立即提醒车后正在闭目养神的杜蓝茵常务副市座。“小贺,你去处理一下。记住,必须通知他家长,让其好生管教,小小年龄不学好,就知道欺负人了。”
杜蓝茵皱了皱眉,对这种事情,只能如此。毕竟这个大院里居住的人,大多都是吃官饭的。“你干什么!”
奥迪车前车门打开,司机小贺疾步向张宝跑来,大声喝道。跑在前面的叶艺曼,看到气势汹汹的小贺,高高扬起巴掌,就朝张宝脸上扇来。叶艺曼下意识想用古琴包装盒去抵挡,却被张宝一把推开,把古琴给打坏了,那可是肉疼得紧。张宝倒没有像对付金钢、汪会金等人那样,直接掐住对手手腕,一扭就让他蹲下求饶,情况不明,不能出重手。张宝架住小贺扇下来的巴掌,巨大的后座力,让小贺倒退了好几步,踉踉跄跄后,保持不了平衡,摔倒在地。“你谁呀,上来就朝老子扇巴掌?”
张宝不知道怎么就会受这种无妄之灾,肯定要问个明白。小贺摔倒在地的过程,被后面正好经过的另一辆奥迪乘员看到,随即停了下来,不为别的,此车主人,正是市监严帆。无论张宝有着多么丰富的想象力,也决计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碰上叶艺曼母亲杜蓝茵,更因为表现亲昵,你追我赶,被硬生生误会成欺负叶艺曼的不良少年。任何母亲都有护犊子的天性,再加上以杜蓝茵对叶艺曼的了解,知道叶艺曼决计不会和一个男孩子这样疯玩。再加这段时间,正是叶艺曼准备高考的较劲时刻,更不可能还有闲情逸致做别的,各种因素综合一块,使得杜蓝茵不误会都难。自然就得让自己的司机兼保镖小贺,出手惩罚张宝这个不良少年。“你是哪家的孩子?还有没有点规矩?敢对女娃娃动手动脚,信不信把你弄到少管所去?”
小贺的手臂,倒不是很痛,毕竟挥出去的巴掌,是控制了力度的,真把人打坏了,有理也会变没理,也正因如此,才不至于被后座力把手臂震得剧痛。真正造成疼痛难忍的,是倒地后屁股正好碰到地砖不平处,尖角顶到肉上,真的很痛。不过,眼下止疼不重要,重要的是问明情况。小贺明白,他这一巴掌打出去,叶艺曼明显有拿琴盒抵挡他前进的意图,但张宝以更明显的意图,把叶艺曼推开,就知道事情可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但是,做为领导最信任的少数人,小贺也知道,就算张宝不是欺负叶艺曼,杜蓝茵也绝不希望叶艺曼出现任何与其身份不符的表现。小贺心里有了最新判断:恐吓为主!没办法,一交手,他就落败,差距很大,再打的话,还是个输字当头!那么,先用大义威吓,再用官威凌头,让张宝一想到后果就胆寒,以后对叶艺曼,就不敢越雷池半步。他是杜蓝茵的亲信,别的事情,是很难猜透杜蓝茵的真实想法。不过,遇到这种涉及家人的事,想来他的所做所为,绝对正中奥迪车内杜蓝茵的心思。于是,小贺指着张宝一通斥责,就要给张宝来个先声夺人,是以叶艺曼在边上大声说张宝是她的朋友,也是充耳不闻。张宝一下意识到,眼前这个叫小贺的男子认识叶艺曼,但他却一口认定自己不怀好意,口中正要解释一番时,另外一个和小贺长得差不多,着装也几乎是复制粘贴的男子,从另一辆奥迪车上下来,出现在三人面前,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
这个男子姓周,是严帆的司机兼保镖,理所当然被严帆下令去查看情况,并注意保护动手的张宝,严帆需自重身份,不可能下车去和小贺理论。“这是领导的孩子,刚才却被这小子紧追不放,拉扯不断,明显是想欺负女孩子,你说我能不管吗?”
小贺认识小周,知其身份,明白他不是来白问的,当然得作答。“他说的对吗?”
小周转向张宝问道。“肯定不对!叶艺曼,你说给他们听。”
张宝苦笑一声,把皮球踢给了叶艺曼。“小贺,你也听到了。叶艺曼说她们这是闹着玩,人家两个愿意这样玩,你说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听完叶艺曼的解释,小周心里有数了,敢情张宝没有过错,就是你小贺杞人忧天。小贺有苦说不出,心道小周你不要瞪鼻子上脸,看在认识的份上,陪你多说几句,你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大人物了?别让我火大了,让你自己去跟杜蓝茵说去。小贺正待发作,穿着一身标准职业装的杜蓝茵下车了。通过车窗,她看到严帆的奥迪车,就停在她所乘奥迪车的前面不远,并看到小周下车和小贺理论。这种情况下,她必须得露面,走向四人面前,张宝这个被她误认不良少年的真面目,就这样真实出现在她面前。小贺的出现,让叶艺曼隐隐觉得不对头,随后他的悍然出手,还有不分青红皂白地的指责,叶艺曼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发现自己浑身有些凉意,迅速把因奔跑而发热的身体,予以降温。果不出其然,她最不希望在此时碰见的人,也说是她的母亲杜蓝茵,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设想过不少让张宝和母亲会面的情形,地点都想好了,甚至还设想张宝以某种强势姿态,降临在同样强势的母亲面前,利用其无与伦比的特殊优势,让母亲哑口无言。但是,绝对没有想到,她所有的见面方式设想,全都报废,眼下以这样的突然,这样的戏剧性,弄得她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