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寻颔首,抱拳道:“二位将军,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便不在这里打扰了。”
说罢,方寻起身随心小厮离开。严策在方寻走后,语气更是激动了几分,道:“先帝将百姓当成人看,制定了不少利于百姓的政策,而如今的陛下却只懂得剥削,恨不得将百姓们当做牲口一样,又不愿意给百姓们谋福利,又试图将百姓的最后一点价值也完全榨干,可谓是……可恶至极。”
严策絮絮叨叨地说起先帝曾经做过的种种,这些事情周时安曾经在萧既明那儿听过一次,想来他们的处境差不多,都在怀念曾经那个明理的明君。而周时安也不免对先帝产生了些许好奇。自古以来,能让文臣满意的天子不在少数,可能成明君者甚少,并非看不起读书人,只不过天下读书人的嘴,用钱,用武,总能找到让他们闭嘴的法子。而能让武将满意的天子,多半能开启一段太平盛世,先帝便是这样的人。“若是先帝命再好些,再长些,天下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天下!”
情至深时,严策这八尺男儿,都忍不住落下几滴泪。周时安看在眼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严策的肩膀,开口道:“严将军,贪杯易醉,咱们出去透透气吧。”
严策没有拒绝,谁知二人刚刚从酒楼中下来,便听到宋明阳嚣张的声音开口道:“这里,这里,以后都要往外扩上半里远,这几家院子都给我划到旁边的街去,住在这里实在吵闹!”
宋明阳在前面说着,几个小厮在后面追着画图,周时安看到这幅场景,不免叹了口气。他竟然还惦记着扩张道路!本以为严策会看不惯这公子哥儿做派的宋明阳出声教训,周时安已经想好要如何让严策消气了,谁知严策竟直勾勾地盯着宋明阳,连带着眼神都软了几分。周时安不解地盯着严策,张了张口到底是没有问出声来。反而是严策主动开口道:“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我知道,宋国公家中的独子,从小便被惯坏了,是个纨绔子弟。”
“果然是他。”
严策点了点头,唏嘘道:“他最近可有碍着你的事情吗?”
“倒是不算碍事,比当初陈瑞在的时候要好上不少。”
“他与陈瑞算不上一路人。”
严策没有解释,而是抬步向前,走到了宋明阳面前。宋明阳看到两人的时候愣了愣,随后便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开口道:“将军是来看我如今做到什么模样了吗,你等着吧,我马上就能做出成绩来了!”
放过狠话,宋明阳又问:“将军今天家里吃什么,不会又是火锅吧,怎么没人叫我?”
周时安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不是,今日在外头吃的。”
“哦,那便算了,我家中的厨娘已经快要和贵夫人的手艺差不多了,但总该差一些,回头我再去和夫人取取经。”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宋明阳要去蹭饭。周时安快要被宋明阳给气笑了,开口道:“不然我与夫人去你府上亲自教教厨娘好了。”
“也可以啊!”
宋明阳连连点头,“本大人可不介意,也不会像将军那么小气,肯定好吃好喝,大鱼大肉准备好。”
见二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严策满意地点了点头。宋明阳这才注意到周时安身旁还站了个人,问道:“这又是谁啊?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宋明阳眯起眼睛打量起严策,半晌之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差喊出声了。至于没有喊出声的原因,则是周时安伸手捂住了宋明阳的嘴。宋明阳起初该挣扎着要去扒周时安的手,结果没几下宋明阳便没了动静。还是严策开口劝道:“不然,你先松下手?”
周时安松手,宋明阳缓了好一会儿才破口大骂道:“你是不是想弄死我,心思太歹毒了你!”
周时安这才明白自己的力气好像是用得大了些,他方才……似乎是有些想要公报私仇的。好在宋明阳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骂完之后便对严策道:“严将军怎么来了这里,家父曾经说您在黎城附近驻扎,不会过河才对。”
“我来济城逛逛。”
严策曾经在京城的时候,宋国公曾经带着宋明阳去他府上拜访过,两人算是有一面之缘。宋明阳对严策的话深信不疑,随即邀功道:“你看如今的济城算不算乱,你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来,这里一定会焕然一新的。”
严策没有反驳,略微颔首,随即便问道:“你父亲如今身体可还好?怎会让你一个人来到这里?”
“父亲说他这些年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最近常常告病在家里,不过我看他生龙活虎的,整天逗鸟喝茶,估计是累的了。”
宋明阳哼了一声,开口道:“我若是父亲,肯定每天勤勤恳恳的,不过想必陛下也看得出我的能力,所以才让我来到济城给周将军帮忙的!”
“原来如此,若是平常没事儿,来黎城找我叙旧。”
严策沉声道:“今日看你还有事,去忙吧。”
“好,那改日再见!”
宋明阳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一帮小厮咋咋呼呼地离开了。周时安看他走远,方才回过头问道:“你曾与宋大人有过交情?”
“我与他的交情不深,却与他父亲合得来。”
严策叹了口气,语气带了些担忧。方才宋明阳那般说,不像是推辞,而是真心实意那么想,这便有些难办了。想来他还不清楚宋家如今已经被当今圣上给盯上了,若是以后有朝一日宋明阳从济城回到京城,等待他的,多半会是牢狱之灾。“宋国公算得上是清白世家,先帝在时与先帝一道做过不少利民的好事儿,如今为了自保,低调许多,可仍旧算不上助纣为虐。这种老臣最难对付,所以陛下才养了他那么些年,如今只怕已经忍不下去,而准备对宋家开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