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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妺嬉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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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少师斟鄩嚣通知伯栋,大师找他。“大师找我什么事呢?”

伯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了姚成的办公室。

“大师!”

伯栋立正站好,行了见大师的礼。

姚成看到有男伯栋走进来,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满脸通红,但他毕竟见多识广,老成稳重,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到豫州学府已经三年了,也到了知礼明理的年龄了,遇事不可莽撞,须三思而后行。”

伯栋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学生谨听教诲。”

姚成顿了顿,看到伯栋已有了思想准备,才镇静地说:“夏后要娶妺嬉为元妃,派左相赵梁去下聘礼。施伯独以早有婚约为由拒绝。夏后又命赵梁去有男氏威逼你父王解除婚约,你父王不从,夏后派太师夏耕带兵攻伐有男,你叔叔师正战死,弟弟叔枌重伤,你父王被迫派出使者到有施氏退婚。施伯念你和妺嬉的婚约,不肯屈从,惹得夏后大怒。现在,夏后正以悔婚欺君的罪名,讨伐有施氏。”

“啊!”

大师姚成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伯栋顿时愣住了。

“你现在赶快回有男,见见你父王和兄弟。”

“不!我要到有施,和夏后拼个你死我活。”

“有施是夏后的对手吗?”

姚成坐着没动,盯着伯栋说:“夏后有常备军二万,还有天下最先进的武器,有施氏兵不过三千,武器根本无法和夏后相比。你能有多大本领改变双方的优势对比呢?”

“我在学府苦练三年,难道是白练了吗?”

“你的对手是夏后。回去好好想想今后的路吧。”

豫州学府离伯栋的家只有二百多里。伯栋快马加鞭,天快黑的时候,伯栋赶到了家,见到父母,相拥痛哭,又到弟弟叔枌床前,见弟弟虽然重伤,却无性命之忧,才稍稍心慰。

回来后,伯栋才知道,叔叔是被夏耕一戈抹掉头颅,弟弟和夏师右司马大牺一交手,即被重伤,幸亏随从舍命相救,才捡得一条性命。父王男子汉无奈自缚牵羊,带着臣民,向王师请罪。

有男伯栋很清楚,凭着有男氏和有施氏的实力,怎么也不是夏后的对手,但眼见妺嬉被抢,堂堂男儿,怎能听天由命?正是:

热血男儿不空叹,拼将一死报红颜。

宁做战场无名鬼,不当今世储君男。

一种孤胆谁相从,十分秋色只此艳。

爹娘莫把孩儿怨,还有兄弟尽孝前。

有男伯栋凭着一腔热血,要到有施氏与夏桀拼命,这可急坏了男子汉夫妇。男子汉劝到:“孩儿,有施氏怎能跟夏后相争?屈服是早晚的事,你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你叔父已经战死,你难道想让我再多一个战死的儿子吗?”

“难道这也能忍吗?大不了一死,强如这忍气吞声。”

“你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怎么还这样冲动行事呢?”

母亲纴莟劝到:“大丈夫行事当从长远着眼。夏后夺了你的心上人,杀死你的叔叔,又重伤你弟弟,此仇当然要报,但现在不是时候。自夏后即位以来,暴虐百姓,盘剥诸侯,有多少诸侯、方国起了反叛之心?不如等风声过后,你隐姓埋名,到全国各地查访,寻找报仇雪恨的机会,强似你这样白白送死。你死不打紧,整个有男氏也得灭族。”

“你母亲的话可要听好。”

男子汉道。

有男伯栋本不惜一死,但听到母亲说到灭族的后果时,不禁泪流满面,重重地点点头。

男子汉夫妇终归害怕儿子一时冲动,往有施氏去拼命,派了四个贴身的护卫,暗中日夜监视。

却说妺嬉知道夏后逼婚以来,日夜哭泣。母亲季姜生怕妺嬉有个三长两短,朝夕相伴,好言劝慰。伯独也过来宽慰女儿:“夏后无道暴君,为父怎能让女儿落入虎口?我有施氏几百年的基业,城池坚不可摧,即使夏后来攻,又其奈我何?夏后无功而返,我再另做打算。”

妺嬉稍稍心安。

过了些时日,赵梁又领命前来提亲,陈述拒亲的利害,被伯独一口回绝,还骂夏后卑鄙无耻,枉为人君。

赵梁回禀,夏桀勃然大怒,亲率右相干辛、左相赵梁、左师扁、司空曲逆、左、右司马推侈、大牺,带领三千兵马来袭。

不一日来到有施氏,赵梁、曲逆再次来见施伯,下最后通牒,伯独也横下心:“王师既然来攻,尽管攻城好了,本伯宁死也不会把女儿嫁给无道的暴君。”

事已至此,夏桀下令攻城。夏师虽兵强马壮,但因有施氏城墙坚固,又早有准备,相持了三五日,夏师无计可施。

本来夏师有一样很厉害的兵器叫砲车,制作工艺复杂,精密度很高,能把很大的石块从几百米的地方打过去,人碰着人死,砸着房房塌,城墙也会在久攻之后陷落。但有施氏地处平原,只有肥壤沃土,这砲车没有了石块作子弹,就失去了威力。

夏桀原以为王师一到,有施氏就会屈服,可没想好几天过去,竟然攻城不下。粮草已经吃光,夏桀就默许士兵到附近村聚劫掠,免不得烧杀奸淫,周围百姓们遭了大殃。

又过了十日,正当守城士兵松懈的时候,城内突然落下巨大的干泥圆球。原来夏师就地取材,把泥土和着柴草,团成圆形,晒干,虽然不及石块坚硬,但形体规则,精准度大大提高。夏师也不急于攻城,只把这巨大的干泥球打向城内,一天下来,城内多数住宅被毁,死伤无数。没过两天,整个城内人心惶惶。

就在夏师炮击城池的第二天下午,妺嬉最亲的小弟季荿偷偷跑出来找姐姐,突然一块砲蛋袭来,正中季荿的头部。妺嬉眼睁睁看着小弟当场毙命,凄惨大哭。

第三天,城内雍氏族长雍和带着昌氏族长昌勇、乔氏族长乔英、葛天氏族长葛天生来见施伯独,陈述利害,劝说施伯答应婚事,免得遭殃。施伯独无奈,只好和季姜商量,季姜捶胸顿足:“都因我一时糊涂,惹下这等祸殃。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待我去劝说妺嬉。”

季姜见了妺嬉,说明情况,母女抱头痛哭一场。末了,妺嬉抹干眼泪,说道:“要我答应也可,夏后必须退兵,按迎娶元妃的礼仪明媒正娶。否则女儿誓死不从。”

伯独派葛天生去夏师,先求见干辛,埋怨干辛拿人钱财不干事,干辛道说委屈:“我堂堂大夏右相,信义二字岂能不知。都是左相赵梁对夏后说妺嬉如何漂亮,再说妺嬉的美貌已是天下闻名,君上早晚会知道的”。葛天生无奈,随着干辛求见夏后,说明来意,夏后应允,退师十里,还是派赵梁、曲逆重新下了聘礼,施伯改派雍和带着玉璧币帛和牛羊酒食来见夏桀,算是赔罪。夏桀班师回朝,按照礼仪,祭神、祭祖、占卜、打卦、算八字、选黄道吉日、下请帖……

施伯独和季姜夫妇在族中选了叔僖、季僖姊妹俩作为滕妾,小臣央、小臣狸陪嫁。出嫁当天,妺嬉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把伯栋送的玉镯放在精致的匣子里,又把一枚玉剑首也放在匣子里。这枚玉剑首是妺嬉打算为伯栋打造一把剑专门制作的。现在剑已经不能做了,但这枚剑首却有了另外的含义。妺嬉郑重地把匣子放在床上,双膝跪地,合手施礼,算是和伯栋道别。

出嫁的队伍出发了,一路上吹吹打打,不时地燃放爆竹。那时的爆竹是把晒干的竹子放在火里烧,竹节受热膨胀爆炸,噼噼啪啪,去凶辟邪。妺嬉坐在婚车里,想到死去的弟弟,想到痴情的伯栋,想到伤心的母亲,想到愁容满面的父亲,又想着暴虐的昏君,想着报仇的计划,时而痛哭,时而大笑,仿佛送亲的队伍与自己无关。正是:

自笑平生意气真,天地无主失经纶。

风尘荏苒不容别,桃花氤氲两鬓春。

不几日,送亲的队伍到了东邑,早有人群敲锣打鼓,接到馆驿。沿途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第二天便是大婚的日子,家人早早为妺嬉做了精心打扮,然后坐上婚车,前呼后拥,朝王宫走去。

王宫被装扮得如同天上的琼宫仙阙,宫人们穿梭在华灯之间,面带微笑,谦恭而庄重。贵族、大臣身着华丽的官服,秩序井然。

在盛大的婚礼上,夏桀身穿华服,头顶金冠,威武而庄重。妺嬉头插银色发髻,身穿大红长裙,面如桃花,腰似垂柳,娇羞微露藏春恨,步履轻盈含狼吟。

宫外,百姓们也燃起篝火,敲响锣鼓,跳起欢快的舞蹈,庆祝他们的帝王新婚大喜。在百姓们的心中,夏后是他们无上的君主,是他们眼中的太阳,是他们未来的希望。

妺嬉初次见到夏后,吃了一惊。她本以为夏后暴虐残暴,面目可憎,可眼前的夏后雄壮威武,相貌堂堂。也许,当一个人要把仇敌置于死地的时候,仇敌也就不那么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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