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娇趁机抱着宋析川的胳膊，亲昵地说道：“将军既然这么宠我，那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

宋析川垂眸睨着她，“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桑娇笑着说：“明年咱们就要成亲了，成亲之后，我的一言一行，就代表着将军夫人的威仪，所以在成亲之前，我想做一些，想做但又不敢做的事。”

宋析川问:“比如？”

“我想去教坊司看看。”

桑娇小心翼翼地说。“教坊司？为什么要去那里？那可不是良家女子该去的地方。”

宋析川眉宇间浮起一丝疑惑。“其实当初我被嘉和公主绑去教坊司，是有人救了我，所以我一直想找机会去当面感谢他。”

“既然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我便与你一同去。”

桑娇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将军的身份怎么能去得了那种地方？我与郭副将乔装前去便可。”

宋析川瞥了一眼郭猛，又回头问桑娇，“他乔装得，我便乔装不得？”

桑娇马上给郭猛递了一个眼色，向他求救。郭猛会意地道：“将军不是乔装不得，是不管如何乔装，都掩盖不了您身上的气度，还是属下陪四姑娘去报恩吧，将军若想替四小姐答谢救命恩人，多给些银票就是了。”

桑娇双手一碰，“嗯，郭副将说的对！再说了，将军，你还有正经事要办，你就去忙你的事。”

宋析川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行，多派几人暗中护卫。”

桑娇想见莫迎风，是想向他打听吴忠的事，毕竟他曾经一直跟着父亲，对吴忠应该有些了解，还有，桑娇记得从前父亲手下的将士们也有自己的暗号。但莫迎风在听到桑娇想要打听吴忠的消息时，眼底浮现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慌张，“四小姐确定吗？崔盛既然能陷害太子殿下，那他的话应该不可信。”

莫迎风说话时，一直捂着胸口。“莫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桑娇想查看他的情况，但被他给拒绝了，“四小姐，我没事，这里人多眼杂，别坏了你的名声，咱们还是先说正事。”

桑娇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大包碎银子给他，“我特意去换的，碎银子用起来方便，你藏好，得了机会就离开这里，我现在是县主了，我可以照顾好你。”

“多谢四小姐。”

莫迎风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银子，银子是凉的，但他心里却是热的，“五年前我带着人上城楼时，分明看到吴忠深陷于大火之中，他不可能还活着，更别说是叛徒了。”

听他这么说，桑娇一时间也没了头绪，自己没有理由怀疑问莫迎风，但崔盛也不像在撒谎，况且宋析川已经查清了崔盛和崔公公的关系的确是叔侄。桑娇想了想，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千面佛。”

莫迎风应声道：“也许崔盛说的那个吴忠，是千面佛假扮的。”

桑娇却摇头，“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死在我爹身边的吴忠是假的，如果崔盛所说的那人是假冒的，不至于延用吴忠这个名字，没什么必要。”

莫迎风的指腹摩梭着手里的茶杯，许久才回道：“你说的也有理，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去打听吴忠的消息，但你说的暗号，禁军原本并没有，或者并没有让我知道，还有，即便我打听到吴忠的消息，你也要答应我，不可做出冒险之事。”

“既然五年前的真相已经有了眉目，四小姐便要更加要保护好自己，桑统领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不希望你出事。”

莫迎风说得情真意切。桑娇瞧着时候差不多了，连忙和他道了别，回到了教坊司观赏歌舞的雅间。方才借机跑出来，是因为让郭猛去取酒，教坊司鱼龙混杂，这酒，一定得自己去端才能保证真的干净。郭猛端来了一壶酒，见桑娇也从外面回来，便问道：“四姑娘去哪里了？”

桑娇若无其事地回道：“方才好像看到一个熟人，下去看了看，结果是我看错了。”

“四小姐在皇城还有熟人吗？”

桑娇叹了口气，“我的熟人不过都是禁军那些叔伯，我希望他们还有人活着，哪怕找到一个，也能找到更多五年前的线索。”

说着，她便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不得不说，教坊司的酒是她喝过最好喝的，也难怪那些达官贵人会整日流连于此，美人在怀，美酒在手，怎能让人拒绝？郭猛也坐了下来，按着桑娇告诉他的救命恩人的样貌特点，努力地搜索着，但他并不知道，桑娇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会有男子长成那样，身长六尺、宽肩窄腰、唇红齿白、眉间还有一点朱砂。真要长成这样，也不会在教坊司了。桑娇想着，反正皇城司的人也没逛过教坊司，瞎说一通也不会被戳穿，反倒可以借着暗中寻找救命恩人多来几次。既然来都来了，便好好瞧一瞧这教坊司的头牌歌舞。方才这里的小二和她说了一些，说教坊司的的头牌舞姬叫做凌然，听说她父亲多年前在朝中位及人臣，一朝失足被人拉下马，满门被抄后，女眷都被罚入了教坊司，虽卖艺不卖身，但名声也早已毁尽。琴师叫做慕白，和凌然的命运虽然一样凄苦，但是也并不相同，他不是被罚，而是自己来的。早些年，他的家乡发生旱灾，粮食颗粒无收，一路颠沛流离到皇城，只会弹琴的他找不到任何体面的活计，只能去酒楼弹琴，因为长相俊美，常有客人对他图谋不轨，就连他是男子，他们也不放过。所以，他一怒之下便入了教坊司，和凌然一样，卖艺不卖身，连陪客人喝一杯酒都不行，虽然名声不好，但对他来说，教坊司却比外面好。乐声起，凌然曼妙的舞姿便映入众人眼中，一袭白衣，宛若九天仙女下凡尘，薄纱遮面，更是让人遐想联翩。桑娇发现，郭猛这家伙居然一下子就看呆了。桑娇轻咳一声，郭猛回过了神，打哈哈的道：“四小姐见笑了，这凌然的身段虽好，舞姿虽美妙，却也比不上四小姐一二。”

桑娇被他逗笑了，“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想提醒郭副将，再这么盯下去，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郭猛胡乱地抹了抹下巴，“哪有，我还是很有节操的。”

桑娇来教坊司就是为了见莫迎风，莫迎风既然见到了，她便对歌舞也失了兴趣，就在她打算打道回府时，郭猛突然盯着琴师瞧。“四小姐，这琴师，该不会是你的救命恩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