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不绝缓缓走了进去，当他走到靠窗的病床时，发现白色的床单上有黑色的毛，只有半截小指长的毛，软软的，不是头发，是猫毛。“已经有猫来过了。”

难怪周元博被吓跑了。一个护士经过病房，封不绝叫住问了几句关于周元博的事，护士往里看了一眼，有些吃惊：“刚才不是有人过来探望病人了吗？怎么人不见了？”

“什么人过来探望？”

“一个微胖的男人，说话的时候没有表情，眼睛细长细长的。”

护士描述那个人的长相，封不绝立刻意识到，马阳在他之前找到了周元博。“如果姜颖一无所知，那警方审问她根本问不出什么，只有从周元博嘴里，才能撬出网站跟他联系的人。”

他现在还不能死。那种网站最擅长金蝉脱壳这一招，如果周元博和苗华接连出事，足够让幕后之人生出警惕，直接开溜了。卫茂望在这种时候发挥了最大作用，飘出来说：“周元博还没离开医院，被马阳带到医院一楼后的树丛里，正拖着他往外面走。”

封不绝都不知道自己绕了多少路才逮住马阳和周元博，马阳那种动物的敏锐实在是太难琢磨，要不是有卫茂望给他通报消息，封不绝说不定还真得让他们给溜了。“不好意思，你手里这个人，能不能让我问几句话？”

封不绝招了招手，马阳没有反应。周元博嘴被系得紧紧的，“唔唔”发出声音，手脚蹬动，眼神里满是求救的意思。“你现在总算有一两分懂得那些被你虐杀的动物的心情了吧？别以为我会好心救你。”

封不绝态度冷淡。卫茂望和小娅飘了出来，封不绝拿出了【染血剪刀】，马阳看他的眼神中多出了警喝和威胁，不敢贸然动弹。小娅爪子一勾，弄掉了周元博嘴里的布条。“别想着太大声，你脖子还在人家手里，就要乖一点。”

封不绝提醒。“救我！”

周元博哀求着。小娅让人的视线出现误差的能力在这里发挥了最大的效果，马阳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对封不绝的态度没什么警惕，虽然依旧想要把周元博拖出去，但目光扫向周围，又缩了回来，没有贸然离开。“那个网站里的视频，是你拍的吧？”

封不绝问。“你在说什么？”

周元博装傻，但他下意识的反应，震惊中透着心虚的眼神完全暴露了自己。“你告诉我是或不是就行，现在你是砧板上的鱼肉，怎么死，是我一句话的意思。”

“你要是杀人，可是要坐牢的。”

周元博喉结上下弹动，彻底意识到封不绝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杀你的不是我，不会有人知道我曾经来过。”

封不绝的回答彻底打消了周元博所有的希望，他的态度软化下来，试图打动封不绝的心：“你跟霓霓关系那么好，不是朋友吗？你还说要帮我们解决小区的猫灾，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被这个怪物杀死？”

“你先说说那个网站的事吧。”

封不绝态度不变。“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救我。”

“可以。”

卫茂望和小娅围了上去，马阳感受到威胁，他想要把周元博带走，但他毕竟不是一人两鬼的对手，封不绝手里的【染血剪刀】咔嚓将树枝划了下来，已经进化之后的【染血剪刀】，达到了怨鬼级别，连怨鬼都能轻易伤害，别说马阳了。阴冷的视线落到封不绝脸上，仿佛要记住他一样，马阳转身跑开。等到马阳离开，周元博彻底瘫软成一团，脸色煞白的看着封不绝靠近，哆嗦着说：“跟我联系的人，是马阳。”

“看来你是想死了。”

封不绝表情阴冷，“像你这种人，明明厌恶猫，虐杀猫，还要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最后把一切推到马阳身上，真是令人作呕。”

“我说的是真的。”

周元博说，“我不讨厌猫，只是知道我妻子讨厌后，有一次妻子受了惊吓，我最开始想为妻子出气，才开始对猫动手。做了几次后，我想也许会有很多跟我妻子一样讨厌这些猫狗的人，我尝试把视频发到网上，受到了一些人欢迎。后来，马阳主动联系我。”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理我了，网站另一个负责人联系了我，那个人叫鄢新厚。”

酿造暴行的人，居然是为了这样的理由。封不绝只觉得不寒而栗。周元博见他失神，两腿蹬动。周元博扶着另一棵香樟树站起来，见封不绝没有拦住他的意思，朝左后方的走廊跑去。走廊长到漫无边际，两边的灯很暗，好像百年前那种昏黄的油灯照出来的光，只能照亮脚下的方寸之地，他漫无目的奔跑，足下的尘土扬起，光照亮腾起的灰尘，在眼前飞舞。周元博记得前面转个弯就可以出医院，他转身而出，眼前是观赏用的树丛，几棵香樟树间错种植，最中间那棵香樟树下，封不绝静静看着他。气喘吁吁，周元博大口呼吸，见鬼一样盯着封不绝。“你是人是鬼？”

惊恐之下，周元博脱口而出，看上去那么的正直无辜。这样一个人，是扔进人堆里毫无违和感的一个人，他可能是在电梯口与你擦肩而过的人，可能是在餐厅客客气气递给你餐巾纸的人。可能是在大街上把空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被你用来给小孩子做榜样的人，这样一个融入人海宛若一滴清水的人，也是在背后进行虐杀、眼不眨手不抖的人，封不绝更想反问：“你是人是鬼？”

小娅好奇的飘过去，在周元博身边转来转去，周元博茫然的转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边，但是看过去，眼前什么也没有。“你说的那个鄢新厚，住在哪里？长什么样子？”

封不绝依旧看着他，他背靠着树，有一种虚弱的无力感，让他显得更加人畜无害。“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每次都是他主动来找我。”

周元博自知对抗不了封不绝，照实说，“他长得很胖，白面馒头一样，眼睛看人的时候总是眯着，看上去十分和气。我知道他有个相好的，鄢新厚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跟他那个相好的在一起，应该在荣华大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