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不饶他！”

“不是，大哥，”方氏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急急地道：“大哥，她打伤了小柱，难道就这么算了……”扈长栓抬了抬手，阻止了方氏继续说下去。“谁是谁非，我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以后你好生管教小柱，不要让他总是在村里瞎胡闹。”

扈长栓几句话，就赢得了村民们的一片赞扬。他看向季轻然，脸上带着一抹笑。“小然啊，你给咱们扈山屯争了光，村里也得奖励你。”

“你年纪还小，又是个姑娘，下地种田太辛苦了。”

扈长栓琢磨了两息，接着道：“依我看，从明日起，上工的时候你就负责分派农具吧。”

“这个营生轻省些，你给警察帮忙也累着了，正好歇一歇。”

这话一出，周围射来数道羡慕嫉妒的目光。扈长栓这是想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分派农具是非常简单的工作，唯一的要求是必须识字。因为哪个人当日领了哪样工具，都要仔细登记在册，收工的时候还会盘点。原身读到了高一，因为县城高中停课，才没有继续上学。这点事情对她来说，十分容易。季轻然朝周围扫了一眼。嫉妒她的，都是家里有好几个壮劳力的人家，家里还有未出嫁的小闺女。他们都想让自家女儿轻松一些，不想她们太辛苦地下地干活，在家里养得白嫩些，以后直接嫁出去就好了。松安县下辖的村镇统一规定，村民不得无故旷工。不能上工要请假，长期偷懒不上工的人，还要被当众点名批评，所以，躲着不下地是不行的，只能寄希望于营生轻松些。分派农具，就是个众人打破头都想要的活计。如今，却被分派给了季轻然。但季轻然知道，扈长栓没有那么好心。她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一天挣六七个工分，到年底得来的粮食才刚够一家三口吃。两个工分，那才多少粮食？还不得把人饿死？这就是权利的好处。不管官大官小，总能利用职务之便整治一下别人，而且，他还打着正义的旗号，博得了一个好名声。扈长栓就是想让她低头，求他换个营生。如果季轻然这样做，就会显得她恃功拿乔，不知好歹，扈长栓在县领导那里就更有话说了。季轻然心里冷笑。她有一个村的物资，会饿死？不可能！但扈长栓的安排，恰恰如了她的意。她本来也不想下地种田，那么辛苦的活计，她真心不想干也干不了。扈长栓倒是替她解决了。于是，季轻然高兴地对扈长栓道：“谢谢支书体恤，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扈长栓皱了一下眉。这丫头是不知道分派农具的工分很少吗？居然这么开心？他鼻子里轻哼一声。没关系，晚上结算工分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他想拿捏一个小丫头，易如反掌。“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还待在这里干嘛，不要吃饭吗？”

“明天还得上工，赶紧回去！”

扈长栓对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们挥了挥手，“都走，都走。”

村民们哎哎几声，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几个少年手里拎着工具，互相看了看，见季轻然指着地上的门板，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老实地修理大门了。季小山没有出现。但季轻然知道，他只是没有跟着众人进院子，必定是躲在不远处看动静。方氏迫于扈长栓的压力，不情不愿地离开了。临走前，她狠狠地瞪了季轻然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等着。”

季轻然对她扬了扬眉毛，无所畏惧。等你能挺过这几天再说吧。……早上六点半，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念的都是革命口号。让大家加大力气搞生产，勤劳苦干才能吃饱肚子有衣穿。季轻然到了地头边的小仓库。这是三间红砖房，上面搭了棚沿，可以避免日晒雨淋。季轻然回头看了一眼刚冒头的朝阳，又看了看眼前的小桌子。待在这里确实比下地做农活好多了。“哼，什么人都能当英雄了。”

“真可笑！”

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传了过来。季轻然想到来人是谁，不禁哂笑。“哼，笑什么笑？”

“哼，支书说，从今日开始，你和我一起分管农具。”

“哼，我告诉你，这活计我已经干了一年多了，你不要妄想能从我手里抢走！”

“哼，论熟练，我比你强多了。”

季轻然笑出了声。“王芬芬，你是猪吗？”

“你，你敢骂我？”

王芬芬瞪着眼睛对季轻然大喊，“你才是猪！”

“你既然不是猪，为什么每次说话前都要先哼哼两声？”

季轻然掀了掀眼皮，对王芬芬道：“你去猪圈里看看，是不是只有猪才这样？”

“你，你胡说！”

季轻然懒得和她多说，“你放心，你的活计还是你的，你要是不想让我插手，我就待在旁边看着你干。”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比真金还真。”

季轻然指了指走过来的村民道：“喏，人来了，开始吧，我用行动向你证明。”

她搬了个板凳在桌边坐了下来，又从包里小心地拎出保温杯。这是她泡好的枸杞养生茶，可不要洒了。王芬芬蹙着眉头看了季轻然两眼，见她真的不打算插手，这才哼了一声，坐了下来。发农具的工作要持续一个多小时，因为总有偷懒耍滑的人不愿意早起，领农具也来得晚。她们要等到八点半，才能将记录本和未出库的农具收拾起来。王芬芬终于忙完了。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喘着气坐回了凳子上。一偏头，见季轻然翘着腿，悠哉悠哉地品着茶，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王芬芬皱起了眉头。这事情怎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