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少卿的雷霆行动收获颇丰,一上午抓了几百个白莲教徒。这些人被圈在县衙的院子里,跪在地上,密密麻麻,闹哄哄的。辛槐画的画像贴在木板上,颜少卿俊脸阴沉,负手傲然而立,冷眼看着众包着白头巾,未包白头巾的白莲教徒,冷声道:“都给本官睁大眼睛,仔细看看画像中的这几个人。若是有认出来的,说出他们的下落,不但可以走人,还有赏。”
他话音一落,就有衙役抬来一个筐,重重地落在地上,只听“叮叮当当”作响,竟然是满满一筐铜钱。惊得众白莲教徒目瞪口呆,目露贪婪。这么多?这得多少铜钱啊?颜少卿声音又一沉,厉声道:“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不肯指认,所有人,每人五十大板,再关入大牢。想出去,可以,家里人拿十两银子来赎。”
他话音一落,众白莲教徒顿时沸反盈天。都说自己是好人,又没有犯法,官府的人凭什么打他们板子,凭什么关他们,凭什么得花十两银子赎,才能出去?可很快,他们便不敢出声咋呼了。颜少卿抓着一个叫嚷得最凶的白头巾,扒了裤子,当着众人的面打板子,打得嚎叫声响彻整个院子,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颜少卿看向方才还吵闹个不停,此刻如同鹌鹑一样安静的白莲教徒,冷笑道:“好人?平日里是谁在大街上讹钱要东西扰乱治安的?你们这样的人也配叫好人?抓你们来,可冤枉你们了?再有吵闹者,直接六十大板。”
六十大板?看着那趴在地上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出头鸟,众白莲教徒吓得厉害,不敢再有半分喧哗,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辛槐看向颜少卿,心中很是无奈。以前是哪个说,在大街上讹钱数目不超过多少,不算违法,不能抓的?今日竟然抓了这么多?看来,这个世界不存在依法办事,办不办事全看执法者的心情。颜少卿今日心情不好,合该这些白头巾们倒霉。不过,依如今掌握的证据看,白头巾们被抓,一点都不冤枉。这些人确实不是好东西。被抓来的这些人,开始时都低头沉默不语,无人去看画像。可见又有三个白头巾被打了板子,打得血肉模样,奄奄一息后,他们才知道,那位长得英俊,但凶神恶煞的大人,说的是真话,不指认的话,只怕真要挨板子,真要被关进大牢。于是,在打板子关进大牢,以及赏钱的双重逼迫下,开始有人出头了。一个头发乱糟糟,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举手道:“大人,小的真的不认识画像上的人。”
见颜少卿锐利的目光看过来,他连忙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但小的知道谁认识。”
说完,指着一黑脸汉子,大声道:“大人,他是白莲教的骨干,他肯定认识。”
那黑脸汉子被他弄得猝不及防,张嘴就要对骂,就要否认,但被许河按在地上,猛抽了一顿鞭子。“想活命,赶紧指认!”
黑脸汉子被打得厉害,终于受不住,服软了,指着吴娘子的画像道:“小的认识她,她住在……”一顿交代后,颜少卿道:“先去拿人,若是抓到了,不仅放了你,还有赏钱。”
又看向日冕,道:“还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不指认,本官就叫守军进来,集体打板子,打生打死,听天由命。”
被他这么一吓,又有人站了出来。有些人自己不认识画像中的人,但觉得自己的上家应该认识。就这样你指认我,我指认他,将画像里的人,除了楚文修,其余都认了出来,并说出了可能的住址。没有住址的,便说以前在哪里哪里见过谁谁……这些人以前大多都是地痞流氓,如今在白莲教内也只是最底层,加入白莲教只是为了搞钱,并不是因为信仰。见形势不妙,还有赏银可拿,自然没怎么犹豫,便将上家卖了,换赏钱,换自由。刀笔吏李文记录下信息,赵四领着一众衙役白役,抓人去了。辛槐看向旁边又换回捕快服,男装打扮,兴冲冲看热闹的胡青青,问道:“城门那边打招呼了吗?人不会跑了吧?”
胡青青盯着远处高大挺拔长身玉立英俊非凡的颜少卿,看都未看辛槐,摇头道:“昨夜,颜大人就跟城门打招呼了。今日只准进不准出。连三桥河两头都有人守着。莫说人,就是条鱼都游不出去。”
辛槐稍稍松了口气,又道:“就怕他们挖了地道。”
胡青青终于肯将目光从颜少卿那张盛世美颜的脸上挪开,转头看向辛槐,笑道:“班头放心,颜大人还调了守军过来,城外也有人守着。”
辛槐:“……”这下他真没什么可说,可担心的了。颜少卿想得比他多,做得比他好。能力更是比他大上无数倍,竟然连附近的守军都能调动。牛、逼!真永也在看热闹,不过,人家坐在议事厅里的太师椅上,边喝茶,边看外头的热闹。对颜少卿的雷厉风行,只摇头呲笑一声。一个时辰之后,陆陆续续有衙役回来。有空手而归的,也有抓到人的。收获最大的竟然是余春,竟然在一个院子抓到了刺绣坊掌柜,吴娘子,永泰茶馆的伙计。颜少卿大喜。对提供有用线索的白莲教徒,当场每人给了一贯钱。然后发话,所有人员登记信息,没问题的,放了。有问题的,先关入大牢。吩咐完,他便开始着手审问抓到的几人。辛槐连忙跟上。然后是胡青青,再然后是真永。先审的是吴娘子,一顿板子下去,很快便招了。她确实是白莲教的,她的上家便是刺绣坊的掌柜。孙博文银白色儒衫的事确实是她撺掇的陈婆子。也是她拿走的银白色儒衫。至于为何要这么做?是她的上家刺绣坊掌柜让她这么做的。其余的事,她就不清楚了。随后,又审问了刺绣坊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