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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师爷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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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衙中,这场风波尚未平息。董家人结伴离开,孟夫人求见蒋知府。蒋世鸿站在衙门后院,看着沉甸甸的木箱咚的一声闷响砸放在地上。孟夫人亲手打开箱子,里面不是旁的,正是满满一箱子黄金!蒋知府为官数载,为百姓请命,个性刚直,但不迂腐,也谈不上两袖清风。他知道什么钱可拿,什么钱不可拿,看着堆满木箱冒尖尖的黄金,心里骤然被紧紧抓了一下。这孟师爷在临安盘根,没少收受贿赂吧!蒋世鸿嗓音幽冷:“孟夫人敢在本官面前肆无忌惮展露黄金,就不怕本官抄家吗?”

孟夫人粲然一笑,站在官衙犹如进了自家后花园一般,似乎胸有成竹,不受言语威胁。“知府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家私乃本夫人的嫁妆,确切的说,府上成箱成箱的黄金,皆是妇人的嫁妆。”

“不妨告诉您,夫君的财产只是空壳,若是想抄家尽管去!美婢娇妾,还是玉石栏杆,或是椒墙琉璃瓦,看中哪一样,您直接抱走。”

蒋世鸿震惊得说不出话,据他所知师爷不是赘婿,怎么家产全归在他夫人的名下?“你以为是嫁妆,本官就没有办法吗?”

孟夫人倏地噗嗤讥笑,好像猜到知府有这么一说,她不介意吐露另一个消息。“尚有一事您不知道,我和师爷早已和离!”

“什么?和离你们为什么还住在一起?”

他来临安上任以后,也曾四处打听过这位师爷的情况,其中并没有提到和离这一项,可见连外人,甚至连他们的家人都不知道,这太出乎意料!孟夫人微挑眉黛,勾唇冷笑:“我爱他至深,为什么不能住在一起?”

蒋知府被绕糊涂了,竟然爱得情深意切,敢带着整箱黄金到自己面前。此想法一闪而过,蒋知府面色恢复平静:“你们为什么要和离?”

“我直说吧,当初与夫君和离,是我的主张,就是为了帮他保护这些飞来横财。”

“若我不愿将黄金双手奉上,您也奈何不了我们!”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蒋世鸿面沉似水。孟夫人端着礼数,扑通跪下,下颌微扬。“民妇收到消息,已知我夫君被判杖责80,并与那妇人游街示众。”

“民妇恳请知府大人取消游街示众,若您同意,愿意用五箱黄金作为交换。”

“这五箱也是夫君在临安敛财所收全部。”

说完,她镇定无比地将视线对上知府:“免除两人的游街示众,保全我夫君的名誉。”

蒋世鸿扫了一眼黄金,他知道名誉比黄金还沉!心里纳罕的是,孟夫人还能再拿出四箱黄金来,普通贿赂怎么可能攒出这么多,孟师爷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暴利?默不作声想了一会儿,继续道:“他行通奸之事,我会如实上报吏部,师爷举人的身份定然会取消,再无涉足考场官场的机会。”

蒋世鸿的意思很明白,读书人被断后路,他的名誉与真金相比还重要吗?孟夫人答得毫不迟疑:“知府大人,我儿以后要走仕途,若他爹因为游街示众被百姓议论,即便金榜题名,又该如何自处?”

“民妇此次前来,为了夫君,也为了儿子。”

蒋世鸿这下明白了,孟夫人筹谋划策,连儿子未来的路都要提前铺平。孟夫人看知府不表态,明眸中划过焦急:“知府大人,您前段日子不是想修路吗?”

“我还听说您想招收衙差,在临安官道沿途设置岗哨,提升临安府城的治安,进进出出的衙役多了,得发不少俸禄出去吧?”

她不想让知府以为她在威胁,语气较之前软和三分。“您有再多再好的想法,要落实就会与钱粮扯上关系。”

蒋世鸿的心理防线松动了,换了一地上任,他想在临安做一番事业出来。灾情逐渐平息,府城仍然滞留大批灾民,他们没有根基,无法生存,卖儿卖女,甚至卖身。不夸张的说,现在连开山采石这种粗活都人满为患。这几年里,他提出过一些安置办法。他想用多余的生产力来建设临安。没有富足的钱财支撑,他寸步难行,事情一直进展得不顺利。为了实施,经常周旋在当地乡绅豪强之间,劝说他们慷慨解囊,这都不是秘密。蒋世鸿再三斟酌,答应了。衙门现在唯一能增加收入的来源就是给老百姓盖官印,对实施他的想法来说是杯水车薪,孟夫人这五箱黄金倒成了及时雨。不仅够他招募衙役,提升治安,还可以广修路,甚至可以建造官府为主导的练砖厂,将临安的物资通过官道输送到其他州府,打开通商经济。在蒋世鸿的美好设想中,多余的灾民有活干,府城治安自然会变好,百姓的生活也会更加富裕。“好,本官答应你,对吏部不会有任何欺瞒,至于对坊间,本官会用贪赃之罪论处。”

孟夫人得到满意的结果,言出必行,当晚趁着夜色就把五箱黄金全数送来。孟昊的钱财取之于民,蒋世鸿用之于民,他收下没有负罪感,甚至能睡个好觉。躺在床上暗想杨氏不一般,愣是以一己之力,把他觉得难缠的师爷给捅下来了。有时候官场上的瞬息万变,就是如此简单,谁先踏错一步,被旁人抓住把柄,再掐住七寸,就会满盘皆输。在官场上难解决的事情,用些旁门左道,如今日一般借力打力,一招治敌。蒋世鸿一直没有抓住孟师爷的七寸,今天终于解决了心腹大患,临安不能有两个知府。夜静谧,牢狱内还在热闹。孟昊被杖责八十,屁股开花,孟夫人亲自下狱捞人,就见夫君晕厥在牢房中。两口子年轻时相爱,自从孟昊拿捏住上一任知府后,孟夫人看夫君愈发荒唐,逐渐迷失在钱财中,孟夫人劝不住,便头脑一热,选择和离替他保管财物。她打量另一间牢房的杨秋花,夫君竟然在这条阴沟里翻了船,心口里满腔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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